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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周平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毕竟,他躲避了七八年,还是被对方找到了。但是,他依然毫不惊慌,只是,趁机瞥了一眼,驾坐下面他常年随身带着的,那柄离别钩,“我不知道你说的大野佐夫是谁!”他说,“我只记得在八年前,我在一艘开往咱们中土的客船上,杀死过一个像你一样装束的东洋人!”
对方的神情依然像大理石般沉静、严肃,并且始终冷冷地看着他,“我叫佐藤次郎,”他说,“那个人是我的杀父仇人,我从小到大就是为了报仇而活着——为了找这个人报仇,我苦练刀法,发誓要亲手杀死这个叫大野佐夫的杀父仇人!”
听到这里,周平已经完全放松了,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人家不是来找他报仇的,而是来找他谢恩的!因此,他忍不住发笑——为自己刚才的紧张发笑。“哦!原来是这样,”他笑笑说,“这没什么,当时那种情况,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都会慷慨出手的;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了,也真难为你一直都记着这件事情。”
最后,他抖动了一下马缰,意在告诉对方别当道,你的恩公要走了;他做好了要走的准备,“佐藤兄弟,”他说,“这是小事情,你今天有这份诚意,我已经感到很欣慰了,所有感谢的行动和语言都不需要了,我现在还没有吃晚饭,我得回家吃饭去。咱们后会有期!”说着,他抖动缰绳,认为对方一定会自觉给他让道了。
但是出乎意料,佐藤次郎根本就没有要让路的意思,甚至他依然还是用那样冰冷、严肃的神情看着周平,神情中也根本没有半点想要感谢他的意思;不仅如此,仿佛还带着一股化解不开的仇怨。
这就让周平感到匪夷所思了!
“佐藤兄弟,莫非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这次,他试探性地看着对方问。
佐藤次郎的眼神中,杀戮的气氛越来越浓烈,说出来的话,连周平拉马车的那匹花白的高头大马听了,都引起了一阵恐慌,使它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但是,周平却一刻也没有放松手中的马缰,使那匹马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僵局之中。
“我说过,我要亲手杀死这个叫大野佐夫的人,”佐藤次郎冷冷地说,“而他却死在了你的手上,这使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奋斗目标,从此消失了;难道,你不认为,将一个人为之奋进的目标废掉了,这不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吗?”
“佐藤先生,你不能这样想啊!”周平立即打断他的话说,“既然你是为了替亡父报仇雪恨,而一直苦练刀法,使自己坚强地成长;这是一件激励你的好事情,我也深表理解!但是,现在你的杀父仇人已经被我杀死了,也就意味着你的仇恨,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现在,你要试着重新选择一种生活……”
“我是重新选择了一种生活!”不待他说完,佐藤次郎就打断了他的话。
“那你重新选择的生活方式又是什么呢?”他很想了解到,他现在的生活状态,因此就这样问。
然而,佐藤次郎的回答,几乎叫他吐血。
“我重新选择的生活方式,就是告诉自己,一定要将那个毁灭了我的复仇目标的人,亲手杀死。”他的话很冷,就像雪雨天气的冻雨,无情地打在了周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