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阳突然从回忆里抽身出来,多看了银墨两眼。
“算起来,如果那小乞丐还活着,约摸也就是你这个年纪。”
银墨捏着酒杯的指腹不断收紧,可面上却是云淡风轻。
“你可有……想念过他?”
暮阳皱皱眉,“说不上想念吧,只是略微懂事了后,发觉那时候确实对人家太凶了,有些歉疚。”
暮阳似乎是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轻笑道:“你不知道,那小乞丐性子有多冷,他刚来我府中的时候,成日里带着个黑不溜秋的獠牙面具,我府中的丫鬟都被他吓得不敢近身。”
“我那时候非不信邪,非得趁他睡着了去偷摘他的面具,结果他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我才碰到他的面具,就被他冰冷的眼神吓跌在了地上。”
银墨勾唇,“哭了?”
暮阳敛了敛神色的尴尬,“我才不会哭呢。”
随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式,愤愤道:
“想我堂堂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哪能受这委屈?他好歹也是我买回来的吧,成日里冷着张脸?你别问我为什么他戴着面具我还说他冷着脸,你个大男人你不懂,一个人的眼神,寒凉得像孤狼野兽,你说他冷不冷?”
想到这个,暮阳血压又上来了。
随即又叹了一口气。
“后来某天,我给他买了个兔头糖人儿,发现这家伙竟然连糖都没吃过,所以我当时就单方面选择原谅他了。”
只是那时候小小的暮阳尚未练就如今这城墙厚的脸皮,她单方面原谅了人家,却傲娇着不肯承认。
所以后来那小乞丐许是烦透了他,便从此没了踪迹。
暮阳自顾自说完,发现银墨在认真地看着她。
她凑过去,朝银墨挥了挥拳头,“我拿你当姐妹才给你说这个,你要是敢笑我,你就死定了!”
银墨勾了勾嘴角,“你是指,你被人家吓哭的事?”
暮阳瞪他,“我没哭!”
银墨点了点头,“嗯,没哭。”
记忆里那个穿着粉色泡泡裙的女孩子,当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泪蒙蒙地看着他。
她哭得可真惨啊!
那是银墨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他自出生起,便被神机营当作顶尖杀手培养,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清冷孤傲得就像一匹饿狼,只要伸出獠牙,就能咬断别人的喉咙管。
后来某天,一个辰国的贵妇人找到他,说要接他回宫。
银墨性子冷,并未随那妇人回宫。
后来,那妇人死在了他的面前,他就开始被莫名其妙的人追杀,一路逃亡到了大禹国。
为了不引起辰国皇室的怀疑,他步步隐忍,隐瞒自己的武功,糟了多少挖苦白眼,甚至还被卖进了买奴市场。
他记得,那好像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牵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站在铁笼前,眉眼里全是骄傲。
那天阳光很好,她站在光里冲自己抬抬手,道:“就他了!”
后来银墨便被带回了相府。
他一身的乞丐装,脸上还带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浑身脏兮兮地站在那个富丽堂皇的大院子里。
他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诚然,大家也觉得他和这里格格不入,大家都很怕他,避着他。
只有那个骄傲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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