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搬出了在西方通常被当作男性力量(ity)的典范:
“那么您认为,阿波罗哀悼情人海厄辛斯并将他的身体化作风信子,格尔浩特(galehaut)对身为亚瑟王骑士的兰斯洛特的爱慕,凯尔特战士们没有女性参加的狂欢宴,代表的全部都是男性愿意放弃自己男人的身份而去当女人?”
“您问出了和巴托里家的那些女人相似的问题。”斯科特笑道,“阿波罗是主神宙斯之子,是明晰、理智、治愈、预言之神,司长的是男性的力量,他对海厄辛斯的爱慕是对男性身体的迷恋,是对自我价值的再确立,而并非被异化为客体,即女人。格尔浩特也是以为英勇的骑士,而出了库·丘林那样一位骁勇的英雄的凯尔特战士在狂欢宴上表达的亦然是对自身的崇拜。他们拥抱男人,进入男性的身体,通过这种行为使得主体再次确立自身的地位,从而更加难以被异化。”
韦慎之抱着手臂冷笑:“那么,很好,您就用你现在的观点来理解我和埃德加好了。”
“您与巴托里伯爵大人和他们不同。”
“不同的不过是你的出发点吧,侯爵大人。”韦慎之讽刺道,“事实就是如此,阿波罗,格尔浩特,还有包括库·丘林在内的那些凯尔特战士们全部都是同性恋。而我和埃德加又碰巧喜欢彼此。于是你站在褒奖的角度上对那些传说中的神祗和英雄歌功颂德,然后又站在鄙夷的角度上对我们进行讽刺。是先有了事实,然后人们才能用自己的理智对事实做出判断。对于您来说,是先有了您的‘主体意识’,然后您就站在各种诡异的出发点上去随便评价外物。”
斯科特眯起眼睛:“韦先生,您也认为把您比作女人,是对您的冒犯了?”
“这并不代表我对女人有什么不好的看法。”韦慎之回击,“而是您的出发点被我看的一清二楚。如果想要讽刺一个人,就算是把他比作神,比作英雄,都是可以的。只需要把那些神称作不知人间疾苦,只知作威作福的家伙,把那些英雄说成为了完成自己的功名而不惜牺牲别人的小人便可。”
这下斯科特终于不说话了。他抬起头,仔细地打量着一身青衣,腰佩长剑的东方男子。其实他今天来这里,不过是想见识一下这位道术师,却没想到对方的口才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许多。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不是吗,至少他知道了统治那些太过具有反抗精神的女人的人,其中之一会是一位有才能的男人。这么多年来,巴托里的爵位终于要被一个男人所继承,这不啻扇了那些女人一个响亮的耳光。因此,这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在漫长的历史中,无论哪个国家,哪个种族,所为何事。只要有两派相持不下,经过漫长的斗争之后其中的任何一方都没有获胜,双方就会通过这种诡异而幼稚的手段互相抨击对方,并获得幼稚的满足感。不出所料的是,如同两个政治体系,两种宗教信仰,男权与女权之争自然也不能免俗。
斯科特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走不出去。看明白了和愿意走出去是两回事,而走出去总是会更加痛苦。因为看明白了还可以躲在原有的小圈子里自欺欺人,而一旦真的走出去,失去了自己一直以来相信的东西,人又要何去何从?
“韦先生,您的口才令人印象深刻,请您原谅我之前对您的冒犯。”斯科特站起身来,向他行了一礼。这下他的语气到是真诚不伪作,听不出之前的针锋相对,“虽然巴托里伯爵大人曾经向教廷出卖血族,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但是请您代为转告伯爵大人。就说德·莱斯家会支持他继承爵位的。”
韦慎之笑着应了下来,脑子里却回荡着一句——“神经病”。
这帮吸血鬼的脑子都不是很正常,但是韦慎之觉得他好像能够明白。就如同伊斯卡对他和埃德加诡异的态度转变大概是由于在她的脑回路里自己和埃德加的行为可以被某些她一直信奉的准则解释明白,而这个德·莱斯的家主显然也得了同样的病,而且还都病得不轻。
不过,太过执着于一个思想体系的人在所谓的“正常人”看来都不是很正常。明明一件很普通的事情,这些人硬是能脑补出诗词歌赋,人生哲学,宇宙的大完全,时间的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