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夜话音刚落。
中书令左章台,趁机添油加醋,一本正经道:“老夫以为,右仆射大人言之有理。现如今,上京城能拿主意的非秦王殿下莫属,八皇子既然已奔赴凉州,秦王殿下自然不必再去,拿个主意倒也算大功一件。”
“血染沙场的事,交给八皇子便可,为国为民,这都是八皇子应当应分的。”
左章台这厮也是老狐狸了。
看似对叶洵言听计从,但句句都夸他外甥叶山的大义无双。
左章台,山东人氏,自幼饱读诗书,后来跟随家中经商,大夏内乱,八子夺嫡时,他意识到了权势的重要性,变卖家产招兵买马,锻造甲胄投资叶澜天夺嫡之用。
叶澜天夺嫡成功,登临帝位,左章台为开国元勋,自然水涨船高,封梁国公,官拜中书侍郎。
后来左章台又将自己的姐姐送入皇宫,左章台的姐姐亦不是寻常人物,步步为营讨叶澜天欢心,被封为了四妃之一的正一品左淑妃,地位只在魏皇后和南宫贵妃之下,乃后宫第三人。
他们姐弟俩人相互扶持,左章台也成功上位,由中书侍郎坐到了中书令的位置,领山东派官吏之首。
所以朝廷中没有百姓看的那么简单。
能位极人臣的,要么亲皇,要么开国功勋,要么是世家名门哪一派的领袖。
你一个寒门书生,即便祖坟冒青烟,即便能力超常登入朝堂,你没有派系,那不挤兑死你?
你若是再干点得罪人的活,就得跟那被迫被叶澜天调离京师的那位,是一个下场。
世家官吏联合逼宫,叶澜天也受不住。
还真别觉着你做了官,便能大展宏图,实现人生抱负,朝廷里面的水深着呢,随便翻起个浪花就将你卷入其中淹死。
要不然,从古至今哪里来的那些抑郁不得志的大诗人?
别说你一个寒门官吏,连皇帝都不是你想做便能做好的,尤其是大夏这种情况,也是要处处受制于人的。
没有几代贤明君主的苦心经营,是无法将权力收归皇帝一人之手的。
而且,你还要保证这几代皇帝,都是圣主明君。
两三代后的帝王若是出个败家子,他连皇宫都没出过,连战场也没上过,体会不到百姓疾苦,感觉什么都是容易的,感觉百姓都是奴隶,但凡开始横征暴敛,听信谗言,大兴土木。
那百姓就要揭竿而起,推翻你的统治。
到时候皇室覆灭,世家大族早就投资了新君,依旧掌控大量土地,财富和官吏数量,这就是为何说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所以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所以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紧接着。
魏无忌扫视两人,眼眸低垂,沉声道。
“南宫大人,左大人,秦王殿下舟车劳顿,刚刚回京,又经凯旋之礼,你们现在便拿这种事逼迫他,这合适吗?”
“让秦王殿下做主?真是可笑,你们这是在干嘛?”
“在叶家列祖列宗面前,逼迫叶家子孙吗?”
魏无忌火冒三丈,为南宫夜和左章台两人的行为感到不耻。
南宫夜心下不快,垂眸道:“魏大人,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军国大事,边疆水火,岂能因为舟车劳顿而搁置?”
左章台倒是没有继续说话,他火上浇油便可以了,若是浇的太大再把自己给烧了。
还不如让魏无忌和南宫夜斗。
叶洵倒是依旧风轻云淡,望向南宫夜笑道。
“南宫大人所言极是。”
“本王身为秦王,又是皇长子,理应身先士卒为国分忧。”
“不过,本王资历尚浅,对于这种事没什么经验。”
“本王听说前些时日,南宫大人分析起高黎反叛之事倒是头头是道,又列举了四弟叶辰理应前往高黎的诸多理由。”
“对于附属国反叛之事,南宫大人可是手到擒来,驾轻就熟。”
“不如,南宫大人也为本王和诸位大人分析分析西羌和凉州的局势?再分析分析应该如何回应越王?”
“您方才不是说了吗?都听本王的。但这件事您最有经验,本王就让您定夺好了。”
叶洵说着,言语平淡,不急不躁,但又一语双关。
既点了南宫夜为叶辰徇私之事,又让他跳自己的坑。
魏无忌听了,大呼痛快,他没想到叶洵的反应竟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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