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垂下头,慢慢平复心头涌动的情绪,去没注意到太上皇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和嘴角的笑意。
因为昭仁帝的缘故,贤王拒绝了之前的复爵旨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理由,太上皇并不强求这个孩子必须原谅和忏悔过往经历的一切,并放下成见,去配合所有人出演一场阖家团圆的美满结局。
只要这个孩子想清楚、看清楚,身边还有许多关心在意他的人,明白这个人世间并不是悲苦无望的,便足够了。
太上皇松缓了神情,惬意地听着身旁的孙儿们天南地北的胡侃乱诹。
话题早就不知歪到哪里去了,燕王本就嘴巴爱说没个把门,没一会儿就当众提起第五瑶,秀起夫妻恩爱来。
当下喝醉了,也不避讳地提起沈沁。
“二哥,要我说啊,你就该想个办法,重新把二皇嫂追回来才是,你们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
贤王顿了顿,眉宇间又染上一丝轻愁,那天云苓的话给了他很大的震撼。
他隐约有了想法,只是目前尚未能重聚信心。
萧壁城见状,适时地接茬道:“是啊,当初大哥和容婵之间闹的那么厉害,现在不也恩爱如昔了?要知道那会儿大哥可是万人嫌,不仅苓儿帮着容婵和离,就连镇国公一家都不待见大哥,现在还不是逢人就夸自家女婿好!”
两人的儿子小泥鳅出生后几个月,容婵就回到了瑞王府中居住。
那会儿瑞王被毒蛇咬了,干脆趁势赖在镇国公府修养,期间可是牟足了劲在岳家面前表现。
不但主动亲力亲为地照顾容婵母子,后来养病结束恢复职位工作,也没忘记每天三值后去镇国公府溜达一圈。
一开始镇国公连饭都不留他吃,但他就是借着请教岳父仕途上的问题,以及探望儿子,想方设法地见容婵。
任凭镇国公怎么嫌弃数落他,瑞王也只是红着脸,一声不吭地听着受着。
瑞王见弟弟们提起自己,也不好意思地道:“说来也多亏了岳父不厌其烦的指点,我在户部做事才会那么顺遂,岳父虽然严苛了些,但要不是他开口帮我劝婵儿,婵儿也不会回来和我过日子。”
镇国公以前是真的嫌弃瑞王立不起来,批评数落的时候没有半分留面子,但也是看在瑞王在一步步变好之后,才开始慢慢改观。
他那会儿已经注意到了女儿心里还有瑞王,只是还气闷地憋着一股劲开不了口,便主动劝说她给瑞王一次机会,这才有了容婵回府的事。
墨王好奇地道:“那大哥和大嫂现在是已经和好了吗?”
瑞王点了点头,迟疑了下又摇了摇头:“蝉儿回到王府里后,我知道她对以前的事情还有受伤之意,难以完全信任我,所以就主动和她做了一个约定。”
“约定为期一年的时间里,我会让她看到我的真心和表现,这一年的时间算是她对我的考验,如果我没有再做出令她伤心不满的事情,那就重归于好。”
掐指一算,容婵回府已经九个月了,离约定的期限只剩下三个月。
燕王醉意朦胧地道:“那就提前恭喜大哥了,接下来这几个月可是关键时刻,你千万别在要紧关头掉链子啊。”
云苓似笑非笑地道:“什么叫要紧关头,你以为混过这三个月就没事了?他要是敢对小婵不好,吃苦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话音落下,席间的墨王和萧壁城等人都笑起来,原本有些落寞的贤王也有了一丝笑意。
云苓一直暗中关注着贤王的神色,刚才瑞王说话时,他一直在认真倾听并且思索着什么,看起来目光清明,并无之前的痛苦无措。
到底该怎样面对沈沁,她觉得贤王应该已经想通了,只是还缺乏一种东西——勇气。
在缺爱的环境中长大的人,普遍都会自卑与缺乏自信。
虽然从外在上看不出贤王是这样的人,但他一直隐藏身份暗中陪伴沈沁,却从不敢在她眼前露面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云苓琢磨着在最后这样的关头,还是得有人再推他一把才行。
于是她笑着打趣瑞王:“现在你也算是过来人了,这不得给你的好弟弟传授一下经验?”
瑞王一时失笑,长叹道:“哪有什么经验可谈,不过是顺从本心,鼓起勇气去面对以前犯下的错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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