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爷爷几年前就在青州病逝了,朱家父母被他安排在了桃源村老宅中。
那里已经改名为桃源巷了,朝廷在扩建城池的过程中,收走了村民的房屋田地,又重新补偿了其他新修的安置房。
新修的安置房质量比朱雀大街上的老房子都好,结构造型也十分独特新颖,据说设计图出自老同窗封无羁之手。
这些年他一直留在京中,捣鼓出了许多奇奇怪怪但很实用的东西,对百姓们的日常生活有着巨大的影响,也是位时常被人津津乐道的奇人。
朱嘉阳没有让父母和自己一起住官府,他不想让母亲接触闺女,以免受到不良影响。
这样的做法要是放到十年前,朱母绝对能震惊地跳起来斥责他不孝子。
可朱嘉阳早已不是以前那个盲目孝顺父母的朱嘉阳了,在青州那几年的历练中,母子间爆发过多次矛盾争吵,而朱嘉阳从未妥协过一次,甚至我行我素得有些无情。
朱母无法再随心所欲地掌控他,也挫败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甚至害怕这个早上还笑容温和,下午就把岳父妻子一块儿送进了大牢里的儿子。
朱母一直都知道儿子恨她当年的选择,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如今连说话都是带着笑,轻柔细语的,生怕儿子翻脸,连他们也不管了。
所以只要儿子还愿意给她荣华富贵的生活,她便也识趣安分地做个老夫人。
回京之后的朱嘉阳很忙,他只有一个月的时间适应现状和安排琐事,九月便要正式上朝了。Μ.
归置好父母和府邸后,闺女因为一路的奔波生了病,他立刻亲自带去有间药馆中看病。
即便已经有了请御医的特权,朱嘉阳还是本能地往这里跑,连他也说不清为什么。
直到看到有间药馆的牌匾时,他才猛然顿住脚步,想起一个被刻意遗忘了很久的故人。
江潮的招呼声打断他的思绪,“嘉阳,是你啊,好久不见!我还想着找个时间跟汐儿一起去拜访你呢,没想到你就先来了!”
药馆里主事的还是老熟人,从医学院里毕业的武安公弟子,这出色的师兄妹俩已经是夫妻,多年来一直帮云苓代理着有间药馆。
回忆起曾经相伴的日子,朱嘉阳脸上总算有了发自真心的笑容,“是啊,我女儿身体有些不适,专程带她来看看。这是你跟岳汐妹子的儿子么,都这么大了啊……”
他一时间有些感慨,十年不见,曾经的朋友们都成了家,有了可爱或调皮的儿女。
每个人都是夫妻恩爱,家中其乐融融,似乎只有他把自己弄得很糟糕……
看诊的过程中,朱嘉阳发现药馆布局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曾经的幽静小院改成了药房,而那抹身影已经不在。
“……李、李、李娘子如今不在药馆了吗?”
太久没说那三个字,朱嘉阳的舌头都有些打结。
岳汐絮絮叨叨道:“你问梦娥啊,她很早就不在药馆里了,你外派离京的第二年,她便考进了清懿书院,不过进的是医学院。”
医学院是武安公在负责管理,政策也调整过很多次,李梦娥读完三年后又跟在老人家身边进修了两年。
“学成之后,她就进了太医院中做事,负责协助老师在京城搭建医疗福利体系,现在已经是从五品的太医院左院判啦!”
“唉,要说梦娥这些年也怪不容易的,从进书院起就一直饱受非议,还好她最后坚持下来了。”
“老师说的话一点没错,人的面子都是靠自个儿本事挣的,梦娥在京城筹办义诊医馆尽心尽力,如今苦尽甘来,再没人说她不好了,还有厚脸皮死缠烂打追着想娶她的男人呢!”
他们二人的事都过去十年了,岳汐便也没把当初的纠葛放在心上,只当时闲话寻常,没有半点保留。
朱嘉阳怔然,他当初决心要好好对待家庭,所以成婚后再也没有主动去了解过关于李梦娥的任何消息。
如今得知她竟然做到了这个地步,敬佩的同时忍不住为其欢喜。
但除此之外,朱嘉阳没有再多问半句话。
一来他已经放下了从前,二来李梦娥本不喜欢他,他如今这个狼狈的样子,更不会再有侈念。
可缘分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上天的安排也总是那么奇妙。
女儿病好了以后想出去玩,她还从未见过京城这么繁华的城池,对处处都充满了好奇。
恰逢七夕节至,大街小巷上又举办起了七夕灯会,朱嘉阳想想自己也好多年没有去灯会上猜谜赚彩头了,一时兴起就带上了她。
哪知他猜谜入神,一不留意却在人潮中弄丢了六岁的女儿。
他顿时吓坏了,急急忙忙原路寻过去,却见一名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少年整牵着小姑娘的手,一边用糖哄得她喜笑颜开,一边问她家住何方。
朱嘉阳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少年脸上,他戴着一张崭新的兔儿面具,很是可爱。
“爹爹!”
小姑娘看见他,连忙举着糖欢呼地扑了过来。
朱嘉阳松了口气,神色温和地看向少年,只觉得对方十分面善,“小友,方才多谢你照看秀秀,不知你家中长辈在何处,改日我一定亲自上门道谢……”
话未说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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