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沈清源搀着母亲出了老屋。他先把母亲送回钟家小远,又拿了农具往田里走。
一路上遇到不少同村人,收到无一例外的是先惊愕后避让的眼神,有些跟钟家关系好的会生硬地打招呼,有些则避之唯恐不及远远就躲开,有些则假装没看见漠然地擦肩而过。
沈清源在身后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脊背无比挺直,态度无比淡定,那些不甚友好的目光议论仿佛丝毫影响不到他。
这个时候,他有些感谢以前那堪称漫长的“野种”生涯,如果没有被嫌弃后偷偷跑到河边清洗自己的痛苦童年,估计也不会有现在这样无视周遭的气定神闲。
他走到田边时,钟秀芳已经在田里劳作了。
钟大富这段时间腰病发作无法下田,地里的农活都落到她一个人的肩上。
钟秀芳只比沈清源大两岁,今年也不过27岁。她是圆脸盘水杏眼,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虽然是结过婚的人,但看上去还带着点儿未婚少女的拙朴和莽气。即使下田干活,她也仍然很在意形象,深蓝色的旧外衣里露出一角水红棉衣。是灰扑扑背景下的一抹秀色。
她在大棚里进进出出,小心地把三七苗重新种回翻好的土里。忽然抬头看见沈清源,动作不由得停滞了一下。
沈清源平淡地问她:“我该怎么做?”
钟秀芳和他对视了几秒钟,没有答话,蹲下来继续干活儿。
沈清源在旁边看了一小会儿,大概是学会了,走到她身后背对着她开始种苗。
开始钟秀芳还不时瞄他一眼,检查他干活的准确性,要是哪里不对,便会把苗撬出来重新种一遍,算是无声的指导。
如此两、三次后,沈清源基本驾轻就熟不再需要她的监督。
他俩谁都不说话,一径埋头劳作。
种完一排苗后,钟秀芳站起来擦了把汗,往嘴里灌了一通水,瞥眼看到不远处的沈清源。他的眼睛紧盯着手里的活计,一副浑然忘我的专注样儿,手里动作十分有条不紊,然而速度绝对不慢,一忽儿就种了一长溜。
钟秀芳拎起水罐走到他旁边,把水罐放到他脚下,不等他抬头就飞快地离开了,拒绝与他发生眼神接触。
有沈清源帮忙,活儿干得快多了,一个上午就种完了一个大棚。中午钟大富把饭送到田里,准备了两份,他俩各踞一头默默的吃完,稍事休息又开始新一轮劳作。
如此几天,三七苗种完了。他们活计暂时告一段落,下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把成熟的三七卖出去。
这事一时半会儿急不来,沈清源决定先休个短短的假期。
说休假,其实他也没什么事可干,唯一的消遣就是跟贺景瑞视频聊天。
杨柳村是通了网络的,但老屋年久失修,并没有开通信号。沈清源平时都是跟贺景瑞发短信联系。可短信有字数限制,来来去去好多条也有意犹未尽之感。
他本来想到钟家上网,可那天他在门口碰巧听到老妈跟钟大富吵架。
老妈哭哭啼啼地指责钟大富:“小源寄钱回来的时候,你怎么不嫌他?如今房子盖好了,该置办的都置办了,倒想起嫌弃了,这不是卸磨杀驴么?”
钟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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