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再跨过它,半天了才飞了百步的路程,实在是恼了:“清光,别胡闹了好不好?师父她还在等着我们,别让她担心了行吗?”
清光原本想放声大哭,可是想到什么又强忍住,小声地说:“我的小丝帕,你不给我就别想走。”那声音比萧逸委屈多了。
萧逸长出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怒气,刚想将这把丢尽神剑脸面的剑灵远远地扔出去,他脚下的那个温泉就突然发生了变化。一道黑影高速破水而出,以极限的速度冲到了他的面前,
“师父?”萧逸讶然,“您怎么会从那里面出来?”
水印二话不说,紧张地扳住他的肩膀,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猛地将他的头搂在了怀中。
萧逸不安地挣了挣,想去看看师父的表情,却被死死地搂住,不能动弹分毫,他这才察觉到师父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心下一惊,不再挣扎了。
他温柔地抚着师父的后背,问她:“师父,你怎么了?”
水印没有说话。
萧逸从她的沉默中明白了什么,问道:“师父,你是在担心我吗?”体会到了被重视的幸福,他惊喜而不可置信地笑了起来:“没事啦,弟子会活的好好的。”我还要好好地陪伴您,长长久久,永永远远,怎么舍得出事?
好久,水印才平复了情绪,缓缓放开了萧逸。这时,从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一点儿失态的端倪了,她目光沉沉看向天宫的方向,说:“我们去找你莲姨,她很可能出事了。”
天宫一切如常。午后的阳光撒进室内,灰尘慢慢地浮动,飞烟美人们拿着羽掸走来走去,打扫着室内的污秽。
雪衣公子依旧坐在椅子上,低下头去品茶,而灰狼则卧在他的脚侧,大尾巴扫来扫去,给地面做着清扫。
水印一路冲进天宫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她毫不迟疑,冲上去就揪起雪衣公子的衣领:“莲露呢?”
“放开!”
“什么?”
雪衣公子冷淡地抬起眼:“我说……放开!”说着,金光大涨,猛然削向水印的脖颈。
水印伸手就去挡金光,水波急剧荡漾变幻,拦住了金光,与此同时,地皮轰然掀起,应召而来的大水狂暴地四处喷薄而出,瞬间将整座天宫冲垮了。飞烟美人跟灰狼直接被水冲的没影了,只有雪衣公子在这灾难一般的洪水面前飞快地躲开了。但是水印紧咬着他便追了出去,水剑横挥,想将他腰斩。水流也跟在她的身后冲上了天,如同英勇的军队杀向雪衣公子。
雪衣公子用金光挡了一挡,右手穿过重重剑影,轻轻地向着水印的手探去。若是被他碰到,顷刻间就会变成石头。
落后了一步的萧逸惊得大叫:“师父!小心!”
水印冷笑:“雕虫小技!”
雪衣公子的脸色变了一变,因为他没能碰到她的皮肤,一层水膜阻挡了他的手的前进,让他没有办法将她石化。
整个天空都已经被大水占领了,它们在空中咆哮着同金光对撞,激起千层浪花,向后退了退,又以更猛的势头撞了上去。
无数水剑无声无息地凝聚,混在浪花中向着雪衣公子的心口接近。离得最近的一柄,将金光一点点地撕开,刺破了他的衣服,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了一滴鲜血。那把剑握在水印的手中!至柔的水剑在这一时刻转变成了无坚不摧的利器,贪婪地想要喝他的血。
雪衣公子猛地看向水印,发现她的瞳孔已经变成了全然的暗黑。她就在他近在咫尺的距离里冷漠地看着他,将那柄剑直直地刺向他的心口,跟千万年前一模一样。
“莲露呢?”
雪衣公子斜斜挑起嘴角:“真是令人怀念啊,你想要杀我的样子……”他的手心聚起了一团亮如太阳的金光,重重按在了水印的身上,直接将她打飞了出去。而他自己也被水剑上绵延不绝的柔劲击中,五脏六腑错位,在同一时间破碎。
金光流动,瞬间治愈了雪衣公子全身的伤痕,像是一件金色的盔甲。他向着水印走去,如同太阳中走出来的天神。
水印倒飞的身影突然消失,下一刻,她在雪衣公子的身边出现,横剑削去。雪衣公子抬胳膊挡了一下,胳膊瞬间被细如毛发的线形剑气切割到支离破碎,又被金光治愈。
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挟裹着暴风雨之威的一记直劈自天而降,剑上附着的狂暴的力量直接将雪衣公子掀飞了出去。待命已久的大水奔腾而至,将他裹在了其中。
水印神色阴冷地看着雪衣公子,提着剑向他走了过去,看样子打算一剑结果了他。
雪衣公子在水中沉沉浮浮,动弹不得,却依然居高临下地看着水印,笑着问:“就这么想杀我吗?小水灵?”
水印冷冰冰地回他:“你活该。”
天狐大笑,他伸出手,隔着透明的水界摸了摸水印的脸,低声说了两句话。那两句话只有水印听到了,她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操纵着涌动的水流向他的心脏刺去。
后来,萧逸回想起那个场景,也忍不住想,若是那次师父杀了天狐,是不是就不会有日后的三界浩劫,师父也就不会死。可是没有如果,不管他们怎么挣扎,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无人能逃过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