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
自己先前六十七元四角八分的流动资金。
四十银元给造纸厂当定金。
一角给了高仔、小七他们去补充缺的少量煤。
十五银元在这里买了一筒符水。
眼下手头就剩十二元三角八分了。
还要紧着接下来日子里工厂一大两小的生活费……
有那么一瞬间,李老板恶向胆边生,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一棒子打晕这黑衣青年,打劫走对方的六十银元。
可恶,我也想大手大脚花钱!
李根此刻只能安慰自己,每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眼下最可能直接威胁到他的诡物,是家里那孩子的娘亲。
一个很可能有本事控制火焰的诡物。
从这个角度来讲,符水确实对路子,让李老板多了一点安全感。
但也就一点。
完整一张符都不好说,何况是旧符纸泡的水。
最终关键可能还要着落在神诡工厂上。
李根脑海里转着念头,跟那黑衣青年一前一后离开破落道观。
二人先后乘上两条小船返回河口镇。
李根坐后一条船在镇子河边上岸后,已经不见那黑衣青年踪影。
他取下头罩,出了林记米铺,略微沉吟。
然后重奔镇子西头赶过去。
到了那个疯子所在的小巷外,李根放轻脚步。
他左右看看,然后小心地朝巷子里望去。
果然,那黑衣青年重回小巷,正站在疯子身边。
对方俯视疯子,默默取出盛装符水的竹筒。
披头散发的疯子躺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目光茫然,满脸一道道乌黑伤疤。
黑衣青年打开竹筒盖子,然后将竹筒微微倾斜。
于是便有少量符水,正洒在那疯子脸上。
原本浑浑噩噩的人,猛地发出一声惨叫!
就见他脸上一下子有大量白气沸腾而起。
整个人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扭曲翻滚,口中嗬嗬出声。
仿佛伤痛的野兽。
黑衣青年也吓得连忙朝一旁避开。
但他再看手中盛装符水的竹筒,神情禁不住欣喜满意。
疯子挣扎了一会儿后,重新安静下来。
他面上仍然有一道道乌黑伤疤纵横,此刻血淋淋。
人也充满恐惧,手脚并用爬起来,朝巷子外逃跑,躲避那黑衣青年。
李根右眼蓝光轻闪了闪。
这人脸上伤口残余的黑气,淡了点。
但神智没有恢复的迹象。
当初遭逢诡物,看来便彻底伤了他的神魂。
眼下即便驱逐残余黑气,人也回不到从前了。
黑衣青年不追赶那疯子,而是匆匆转身离开。
李根朝一旁让了让。
等对方出了巷子后,方才重新暗地里跟上。
黑衣青年并未返回刘家大宅,也没朝传说中那北山破庙而去。
他向西出了河口镇,最后到乡下一个小村庄停下。
一路上颇为小心,走走停停,时不时回望。
李根此刻则禁不住感谢自己前世在蓝星看过不少谍报侦破类的影视剧,如今能学着剧中人搞追踪。
他固然纸上谈兵不专业,但对方更业余。
一路上总算没叫黑衣青年发现。
对方悄悄跑到乡下村子里,叫李根愈发意外。
跟着进村,到了村尾一间房外,黑衣青年左顾右盼半天,方才闪身进去。
李根悄悄跟过去,隐约听见对方压着嗓子,声音低而含糊:
“这些天……苦了你……”
然后,一个压低的女子声音响起:
“我没关系,你没事吧?”
黑衣青年:“我没事,只是夜长梦多,我们这次就回那庙里去。”
女子:“可……可是那里……好多人都有去无回。”
黑衣青年:“这几个月给那刘家干活儿,总算攒下些钱,今天终于得着机会去河口镇的黑市,运气好碰见上清云顶观符水,我已经买回来了。”
女子:“当真?这么一个小镇的黑市里?”
黑衣青年:“这里毕竟守着东海省城边上,我从前在方家大宅见过真的云顶观道长画符,正是那模样,而且我刚才也试过符水了,有用。”
女子还有些畏惧:“可是……可是……”
黑衣青年深吸口气:“那宝贝一定还在庙里,我们先前千辛万苦却功亏一篑,怎能甘心?你不要怕,他活着时候就是个废物,现在死了,我也有符水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