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皇上,二殿下和永安侯他们来了。”这时,宫人走近,向他汇报。
燕帝神色一震,默了半晌,才又道:“让他们进来。”
“是。”宫人退下。
燕帝靠后,望着门口,眼神却格外的冷。
二皇子等人很快走了进来,却是有事回禀。燕帝一一听着,不动声色,目光却将所有人看在眼里。
他们一个个看似平常,可是他知道,很快就会有事发生,他们一个个也将变成穷凶极恶之徒,将他弄死,然后谋朝篡位!
那件事,就是一碗药,一碗下了毒的药!
他们早已在宫中安排够了人手,而只要他一旦中毒倒下,他们就会内外接应,控制住一切!
外面还在打着雷,下着雨,一闪一闪间,他觉得这些人统统都那么该死。
很快,外面传来动静,是他今晚的药送来了。
燕帝看着送药的宫人,心中翻江倒海。这是一个熟悉的面孔,也是一直以来他所信任的人!
二皇子已经从宫人手中接过了药,“父皇,药来了,趁热喝吧。”他说着,呈了上来。
白瓷碗,黑色汤药,一切都那么普通,可谁知道里面暗藏着怎样的杀机。
“放下吧,朕现在不想喝。”燕帝看着自己的儿子,定定的说道。
他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一次可以让他活下去的机会。
二皇子却只是,又进一步,“父皇,趁热喝吧,凉了药效也减了。儿臣盼着父皇能早日康复呢。”
他字字情真意切,燕帝看着,心却彻底沉下。
那碗药近在咫尺,仿佛成了刀,彻底斩断了一切。
他突然伸出手,将那碗狠狠打落在地。药洒在地毯上,冒出了烟,织锦地毯也黑了一片。
二皇子变色,身后众人也都变色。
燕帝笑了起来,随即又冷喝道:“来人!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帐后,十数位侍卫走了出来。二皇子不够四五人,顷刻间便被围住。
“父皇!”
“皇上!”
所有人都在惊呼,他们都没想到他们所计划好的一切竟然会变成这样。
燕帝看着自己儿子惊慌失措的脸,心中更加翻腾,“还要朕告诉你为什么吗?朕养了二十年,谁知道养了个畜生!”
“儿臣冤枉!”二皇子已经跪下,百般焦急之间,只是先想着撇清。
“冤枉?”燕帝说着,目光示意侍卫。其中一人上前,从永安侯的怀中搜出了一道明黄圣旨。
燕帝接过,打开,然后又重重的扔在了二皇子的脸上,“这还叫朕冤枉你吗?”
圣旨,是仿照着;圣旨上跟他一模一样的字迹,也是仿造的!
所有人又都变了脸色,没人想到皇上连这个都知道!
二皇子神色转了转,突然却又站起,“来人!”他朝外喊着,脸上有着不顾一切的决然。
然而不管他怎么喊,外面始终没有人回应。
“你想喊谁,喊与你同谋的那些拥护者吗?好,朕就让你看看!”燕帝说着,让侍卫将他们压着出去。
门打开,外面风雨大作,一片漆黑。可是就在这轰隆隆的雷雨声中,一排排黑衣侍卫站立着,而他们的刀下,跪着的却是同样的穿着黑衣的宫中侍卫。他们之间唯一有区别,是跪着的人手上缠着一道红线。
大雨将他们淋湿,可是所有人都不敢动一下,哪怕惊雷就在他们头上砸响。
二皇子看着他们,彻底绝望。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们计划的很好。可是现在,他们刚走了一步,却已经全盘皆输。
“来人啊!把所有的乱臣贼子全部抓起来,敢有违抗者,格杀勿论!”燕帝却又厉喝道。
“是!”廊下,又突然冒出一众侍卫,得到命令后,又各个往后退转,风雨不惧。
“父皇!父皇!”二皇子终于害怕起来,跪在地上不停喊着。
然而燕帝已经不想再多看他一眼,“把他关进大牢!”
二皇子及其身后的人很快被带了下去,院中的侍卫也走了干净。燕帝转身回屋,整个人却都空了一样。
他扶着桌子站着,迟迟没有动弹。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嘈杂声,却是慧妃来了。
慧妃走得急,身后宫人哪怕紧紧跟着,她的身上依然被淋湿许多,可是她浑然不顾。她一直在长信宫等着消息,而当她久等不到前去打探消息的心腹丫鬟回来时,她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当她赶过来时,果然听说二皇子被带走了。可是当她想要更进一步,却被拦下了。
“皇上!皇上!”她不停呼喊着,只求能见她一面。
“皇上,慧妃来了。”宫人也进来给燕帝回禀。
燕帝却是怔怔的,依然回不了神。好半晌,才咬着牙道:“让她进来!”
所有的计划中,她也不是没参与。
他的心痛如刀绞,二十年的父子,二十年的夫妻,他们却都想将他置于死地!
慧妃走到他跟前,却是一把跪下,“皇上,求您放过玉坤吧,他只是一念之差啊!皇上,不管他做了什么,他终究是您的儿子啊!”
燕帝觉得可笑之极,却怎么也笑不出声。
慧妃见状,赶紧又道:“就算看在臣妾的面子上吧!皇上,臣妾就这一个儿子,您怎么罚他都可以,只求您放他一条生路!”
“你又有什么面子!”燕帝终于忍不住,“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都做过些什么!难道他这次犯下的事就跟你没一点干系!你如今自身都难保,还妄图想要替他求情!”
慧妃震住,可是很快又哭道:“那皇上就杀了臣妾吧!一切都是臣妾让他做的,一切都是臣妾的主意,皇上要杀,就杀我吧!”
“你给朕住嘴!”燕帝怒道,“别以为朕会放过他!杀君弑父的畜生,朕怎么会容他活在世上!”
慧妃听到这话,猛地一把站起,“你凭什么杀他!如果不是你偏袒太子是非不分,他会被逼成这样嘛!玉坤到底哪里比不上太子,论才能,论智慧,太子根本不如他!”
燕帝哪曾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整个人都怔住了。
慧妃听到自己的儿子必死无疑,却是疯了,“更何况,你有什么资格说他是杀君弑父的畜生,你难道忘记你之前做过的那些事了!是谁为了夺取皇位不惜给兄弟的女人下药把她迷-奸!是谁十年如一日的伪装成一幅仁子仁兄的样子背地里却干尽了龌龊事!是谁把当年的太子逼走又是谁为了扫除隐患把自己兄弟的未婚妻害死……”
“啪——”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慧妃脸上。
燕帝目露凶光,表情狰狞,“你给我闭嘴!”
慧妃被打倒在地,转过头时,嘴角血淌下。她捂着脸被吓住,很快却又笑了,“怎么,不敢承认了吗?这些事情当初可都是你让我做的!沈流光的药是你让我下的,雍王的第一任未婚妻也是你让她下毒把她杀了的,这些你都忘了吗?当初为了目的你也同样不折手段畜生不如,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说玉坤!他现在这么做,可都是在学你啊!呵,真不知道雍王知道这些真相会如何,死去的沈流光,死去的睿王殿下知道这些真相又如何!当朝的文武百官天下的所有百姓知道这些真相又如……唔唔唔!”
慧妃说到最后开始挣扎起来,因为一双有力的胳膊卡住了她的喉咙,让她说不出话,喘不了气。
燕帝使出浑身力气,脸阴沉到了极点,“慧妃,你是真的想死了么!这些年我留下你,宠着你,就是因为你听话,因为你曾经帮了我这么多忙,可是现在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那好,我就成全你!你想说是么,那你就留到阴曹地府说去吧!”
“唔唔唔!”慧妃使劲挣扎着,反着手抓着他的胳膊想要让他松开。
燕帝却只是越来越用劲,手指上青筋暴鼓,他的眼中一片猩红。
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弱,最后渐渐不再动弹。慧妃的手垂下,脸变了色。
感觉到手中的人再没了气息,燕帝一把将她丢开。慧妃没了依靠,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像是木头一样。
燕帝站起,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手一下攥紧。他的心中涌出一丝恐慌,因为慧妃转着头,睁着眼,正看着他。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又将她阖上眼,可是没有用。试了两次,他又干脆一下将她翻转。
“来人!”感觉到屋内的寂静,他又朝外喊道。
守门的两位宫人很快走了进来,“皇上!”
燕帝稳住心神,冷声道:“慧妃畏罪自杀,把她给我下去!”
两位宫人扫了一眼地上的人,不敢多问,只应了声是。
慧妃很快被人抬走,只是当她消失在雨帘中时,一道闪电又亮起,直劈在门前。
燕帝心惊肉跳,回头看着空荡荡的寝宫一眼,又赶紧走了出去。
“这次所有参与的人,统统杀无赦!”狂风暴雨中,他走进黑暗,下着严令。
……
呈庆十三年五月的那场雨,一下就下了七天。七天里,整个京城被清洗了一遍,所有参与谋反的人统统被杀,并且株连九族。
而在被关的第二天里,二皇子也畏罪自杀。
本是风和日丽的五月,如今却变得一阵肃杀和萧条。无人敢在街上行走,茶楼酒肆空了一片。
雍王府里,祁明秀逗着小野,却是笑得温和。
一个绊脚石被清除了,接下来就是下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