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的指控是无用的,能换来的不过是法官的一声肃静。
何况元霜那桩案子是多年前就审理过的,卷宗还未销毁,一查便知道。
元霜没有半点惧怕,可还是想起了当年自己站在审判席上,下面坐着的是自己的爱人和家人,他们没有一个是希望自己逃脱法律的,段寒成的嫌恶憎恨,周嘉也的失望,哪怕是自己的父亲都是一样的。
此一时彼一时。
真正的罪人抓到了,可庭审席下却再也看不到那几抹身影了。
这些年母亲死了,至死元霜都没原谅她,周苍如今孤身一人,哪怕多次央求要见元霜一面,却都被驳回了。
就连段寒成也要走了。
有泪流下来。
元霜像是又回到了当年,自己才二十岁,失去了老师,刚命悬一线活着出来,却被所有人当成杀人犯,架在了火上炙烤着,面对法官的询问,律师的陈述与引导,她能做的只有掉眼泪和哭泣。
她拼命摇头,用干哑生涩的声音解释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要绑架向笛姐。”
没有人听她说话。
她回头,看向下面坐着的段寒成和父母亲,“爸妈,真的不是我。”
没有人相信她。
母亲只是在抹眼泪,父亲则转过头,一眼都不看她,段寒成更是绝情,直接起身就要走,他的举动击溃了元霜,她带着手铐二话不说冲了出去,想要抓住段寒成,哪怕是背影。
换来的却是被当成犯人按在地上。
不管她如何嘶喊,都换不来段寒成的一个驻足回头。
当年的一幕幕重现在面前,元霜蓦然站起来,眼眶中盛满了眼泪,后槽牙却死死咬住了,身体里的血液都在发烫,她看向薛邢,“当年你一个人策划了绑架,害得向笛失足坠楼,明知自己是罪人,却要找一个替死鬼来替你承担罪责,这么多年来连你自己都信了吧?”
“闭嘴!”
薛邢躁动了起来,试图冲出去跟方元霜同归于尽。
到了这一步,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被抛弃,养母不会再来管他,他的结局无非就是坐牢,那他不如拉一个垫背的,带走了方元霜,也算是跟向笛赎罪了。
可才冲了出去就被按住,他动弹不得,那双仇恨的眸子里装着元霜的影子,嘴巴里不断念着同一句话,“是你,是你害死了人,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场面太过混乱,法官落下锤音,“休庭。”—
法庭上还没传来消息。
段寒成的身体却更加糟糕了,还有两个小时便要登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等到元霜的消息,口袋里是另一张机票,为的便是支开秦和。
拿了喝的进来。
秦和放在段寒成手旁,看了眼时间,“要再等一会儿,还有一段时间才登机,方小姐那里还没有消息。”
“我知道。”
段寒成打断了秦和,“你的票呢,买好了吗?”
秦和拍了拍口袋,“我早就准备好了,也想好了,就算您不带上我一起走我也是要走的。”
他总是如此,过去安排了毒江誉跟在段寒成身边,他有不悦,可还是接受了,毕竟心中也知道,江誉的能力要比他强太多了,却也默默做好了自己分内的事情。
眼下段寒成要走,又到了最低谷的时候,他做不到抛弃他。
段寒成是欣慰的,同时也明白,自己不能这么拖累秦和,“买了就好,再过一会我们登机,不等那边的消息了。”
“……可如果庭审不顺利,薛邢脱罪了,您也不管方小姐了吗?”
这是不应该的。
段寒成并没预想到糟糕的结果,毕竟自己已经把所有都抛出去了,“不会的,我相信元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