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都搬出了老宅,搬出了东屋!
“老头子啊!”
在老杨头怔楞的当口,谭氏抬手擦了擦眼中的泪,突然又唤了他一声。
这回,这种感觉越发的熟悉,年轻时候的那种感觉突然就全都涌上来了。
老杨头不仅感觉头皮一阵炸裂,比先前还要强势的电流蹿遍周身,甚至,许久都没有知觉的腿,甚至都好像紧绷了下。
“你个糟老头子,喊你两声都不应,你架子大?还是耳朵聋了?”
谭氏见老杨头没啥反应,有些不高兴了,瞪着老杨头。
老杨头这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诶,在在在呢,老婆子我在听呢,咋啦?”
谭氏对老杨头说:“你说的对,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往后,家里各房我都不管了,睁只眼闭只眼。”
“但梅儿那边,我不甘心,我还得想法子再劝劝她。”
“哎,你这老婆子咋就听不进劝呢?晴儿他们说那么多,都白说的吗?”
“不,你们说是你们说的,但我是梅儿的亲娘,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从旁劝说她几句,但我这个亲娘却要拼劲最后一把力气去拦她,若真的拦不住,那我也尽力了,将来她是咋样,也不能再埋怨我,我自个也不能再埋怨自个!”
撂下这话,谭氏站起身,先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接着又抬手整了整头上的发髻。
最后背过身去拿手绢儿仔仔细细将脸上先前哭过留下的东西给擦地擦拭干净,这才整整洁洁,清清爽爽的转过身来。
“老头子,余兴奎上哪去了?”她语气平和的询问。
老杨头说:“在你来之前,我打发他去帮我送烟叶子给老姜去了。”
老姜,就是老姜头,姜先俊的爷爷。
老杨头和老姜头是一辈子的老伙计,交情好,有啥话,不方便跟家里子女们说的,俩老汉都喜欢凑到一块儿去说。
年久日深,两个老汉交情非常的好,老杨头这边条件比老姜头好,有啥烟叶子和酒啥的,知道老姜头也喜欢那些,所以老杨头没少往老姜头那边送。
“嗯,晓得你们俩要好,都一辈子了。”谭氏接着说。
脸上,并没有因为老杨头给老姜头送烟叶子而有半点不悦。
这让老杨头很意外,也很错愕。
但随即一回忆,好像曾经那些年,自己有啥事儿添了啥菜,有时候把老伙计老姜头喊过来一块儿喝两盅,这个表面看起来非常抠门且刻薄的老太婆,从来没有阻拦过。
曾经,她在人前真的从未拂过他的面子。
直到后来,自己做出那一连串事情来打她的脸,她才开始歇斯底里,尤其是她中风躺床上大小便失禁的那段日子,自己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甚至,就在那段日子前后,自己去了趟永仙所在的白鹅镇,还跟永仙请过来的当地的一个中年妇人云伢苟且……
苟且还不算,还将云伢带回了长坪村,吵死吵活要给云伢一个名分……
往事不堪回首。
老杨头突然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一点儿都没惜力气,打下去后,他半边脸都麻木了,嘴角溢出一丝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