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祁玉生挑高茶壶倒了一杯茶汤,“如今战乱纷纷,没什么好茶,这是好容易得的雨前龙井,大哥尝尝。”
泰佑从善如流的端起来咂了一口,笑道:“太子客气,这声大哥在下当不起。”
祁玉生一哂,笑的有些苦涩,“别人不知,大哥还不晓得么,我何尝想做这劳什子的太子。”
泰佑兀自饮茶不答话。庸人自扰之言,又何必多答。
祁玉生也不介意,他只是太过压抑,找个说话的人而已,在青花瓷的盘子里捏了一个小樱桃慢慢吃着,怀念道:“娇娇最爱吃这个,又懒得很,每次都要人把柄跟核儿去掉,非要拿勺子大口大口的舀着吃。没有一点仪态可言……可我看着却是可爱的不得了。”
“最是个霸道的,有次跑到御膳房偷吃的,见小太监切了西瓜,她趴在桌子底下一会儿一冒头,把人家西瓜尖儿都啃掉了。”
“……你说,她如今在哪儿呢?”
絮絮叨叨的,泰佑一口喝干茶碗里最后一口茶,“娇娇曾跟我说过你唠叨,我还不信,果真是个婆婆妈妈的。”
祁玉生听了很高兴,眼睛水水亮,“不过是因我管着她,她虽然嘴上嫌弃,却从来没有真的生气,不然以我的身份,还不知道会被打多少板子呢。”
泰佑复杂难掩的看了他一眼,“你的身份?当年的镇国公世子,就是连我都要礼让三分的。”语罢推着轮椅走了。
祁玉生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最后空遗一声叹息。
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入夜十分了,长长的宫巷两旁亮满了灯笼,映衬的月亮都不圆了,娇羞的躲在云朵后面,隐约像是一张娇俏可人地美人儿脸。右手张开慢慢踱着步子走着,期待有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赶上来一把拉住,不满的嗔怪道:“怎地走这么快,人家赶不上。”
“太子,太子妃准备好了晚膳,吩咐奴才来请您过去。”一个小太监恭敬的跪在地上打断他的思路。
祁玉生脸色有些不好看,冷声道:“孤还有事,让她自己用罢。”
小太监抖着身子磕了个头,这下好了,回去依太子妃的脾气,一顿好打是跑不了了。偷偷用眼角风扫着太子一路往东走去,心下吁了口气,看这样子是去凤鸣宫了。好歹知道了去向,希望太子妃看在他尽职尽责的份上,打完之后能派人给他送点药就行。
自从那日被江鹤提着脖领子给逮回了家,娇娇很是萎靡了一阵子,后来还是江鹤良心发现厚着脸皮哄了回来,不过还是不许她再去学堂里混。
这入了夏天儿也渐渐热了起来,娇娇也不怎么乐意出去,此时正赖在老太太的醉翁椅上挺尸,怀里还抱着半个小西瓜,用小勺子一勺一勺的挖着吃的香甜。一边吃还一边小嘴儿巴巴的招呼老太太,“祖母,你吃一口,可甜了。”
老太太避过那快杵到她老人家鼻子眼儿里的小勺子,笑眯眯的道:“祖母不吃,西瓜寒呢,把中间的挖完你也不许吃了。”
娇娇乐的连连点头,她就喜欢吃中间的,才不想那样麻烦的一颗颗往外吐种子呢,“都听祖母的。”
齐嬷嬷端着一簸箕花生进来,准备把花生豆剥出来炒香剁成花生碎调凉粉儿吃,“鹤哥儿又该高兴了,一回来就有现成的瓜吃。”
娘几个一齐笑出了声,西瓜不是稀罕的东西,但是就这么在中间挖了几勺子还是可惜了的,遂每次娇娇挖剩下的瓜都是交给江鹤处理掉。他也不嫌弃,兀自吃的开心。
说曹操曹操就到,江鹤弯腰撩开竹帘子走了进来,喊了声祖母,就一回生二回熟的把娇娇手中的西瓜接(抢)了过来,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个勺子就吃了起来。
娇娇不快的撅起了嘴巴,人家还没把西瓜尖儿吃完呢,讨厌!
江鹤抬头见她气嘟嘟的瞪着自己,咧嘴笑了笑,挖了一勺递过去,见小娘子嫌恶的躲开一边,一口塞在嘴里,噗噗噗吐出十几枚黑黑的西瓜籽,拍小狗似得拍了拍那裹着纱巾的小脑袋,“行了,一会儿松哥儿回来再切一个,你们俩一人一半。”
娇娇这才满意了,乖巧的跑到外面给他拿了个湿毛巾让他擦擦那满头的大汗。
此时娇娇如愿吃到了甜西瓜,比刚刚的那个要大一倍还多,不过跟她对半分的人不是小叔子江松,而是消失了将近三个月的望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