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光影斑驳打在殷红地砖上,在粉碎的瓷片上反射过来,比漫天的星辰还要炫目,叫我睁不开眼睛,我跪在冰凉的地毡上,看着身前磕头请罪不迭的宇文棠,他真是傻,要替我顶下这罪名。
“阿棠也是忙糊涂了,才叫王子会错了意,错断了这小儿女的婚事。”庐陵王立刻给父皇一个台阶下,朗声笑道,“咱们这些做长辈的,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和他们计较。”
“可是朕一言九鼎,当着各国使臣,岂有反悔的道理?”父皇面露难色,“浅浅,若不然......”
“若不然怎么样?皇伯就因为自己应下了,就一定要栀浅嫁过去吗?你答应的你嫁去。”栀浅也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主,“要不然,叫八哥嫁去。”
“胡说八道什么?”庐陵王厉声喝住,“皇上面前,谁叫你放肆的?”
栀浅小了气焰,婷婷然跪倒在我身旁,“栀浅不求一生荣华,不求无上权位,但求这一辈子可以陪在喜欢的人身边,为他生儿育女,老去死去,栀浅实在配不上王子的青睐,还望皇伯收回成命,另觅名门许配王子,栀浅此生不忘皇伯大恩。”言毕,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也不管父皇答不答应,自己起身站回王妃身边,再不出言。
金宇霖坐在座上,面色无常,不动声色,看不出是愤怒还是冷漠,他只是呆呆的看着栀浅,仿佛这天地间,只有栀浅一人。他不言语,父皇也没了主意,事关两国邦交,也实在不能轻易决断。
我真的好想告诉父皇,金宇霖只说这簪子是赔礼道歉,从来没说过是定亲信物,这样堂而皇之的骗婚逼婚,实在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可是我不能说,打了王子的脸,父皇更是没法收场,只有略施缓兵之计,好歹,叫父皇的万寿节欢喜度过才好。
“父皇,钟灵有事要奏。”我膝行在书案前,言辞恳切,“钟灵惹的麻烦事,也给钟灵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你惹的麻烦够多的了,朕现在不过问,已经给了你极大的面子,怎么?还得寸进尺吗?”父皇怒气未消,挥手叫我出去,“回宫思过,想明白了再来见朕。”
我还想申辩,就听见金宇霖的声音,“太子妃有什么高见,本王子倒很想听听。”
我望着父皇,祈求他的允准,他无奈摆手,“王子愿意听,你且说来听听。”
“王子正当年少,血气方刚,做事难免急于求成了些,而栀浅郡主是最有性格的,她不愿意我们总不能强求,再说,强扭的瓜不甜,王子也不想日后自己的王妃话不投机,难以相处,反正现在时日尚早,我们不如定个期限,在这期限内,二人中若有一人再觅良人,赐婚便不作数,若是期限到了,王子心意不改,或许那时郡主心意有所回转,不也是一桩美事吗?”
“多久为期?”
“那得栀浅郡主说了算。”
栀浅不说话,庐陵王略一沉思,“三月为期。”
“三月就三月。”金宇霖收扇行礼,“皇上,三月后,请您以公主之礼下嫁栀浅郡主为我新罗王妃,绝不悔改。”
父皇含笑点头,“那得看你们三月后的心意。”
“皇上放心。”金宇霖媚眼如丝,射向栀浅,“这天下间,怎有人比得了我金宇霖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