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晚的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的父母还未来得及伴我长大,就已经老去,还未来得及得见儿女一面,就已经永远的合上了眼睑!怎么会不晚?
一切都太晚!太晚!
可是从今日起,我再不会离开家门半步,父母已经不在,而我却一定要替他们守住钟府,再不离去。
“你回去吧,我便就在这里,再不回去。”挣开他抚着的手,我沿着墙角,自己慢慢往回走去,我那么谨慎小心的,却还是撞在一个人的怀里。
“对不住公子。”身量高挑,必然是位男子,我道歉过,想要绕开他,却叫他握住胳臂,“钟灵,是谁带你出来的!”
阿泰!他怎么会在这里?
怪不得,他没有上来拉住我,是因为他已经看到远处的阿泰了吧。
也对,他如今是这里的王,刺史大人的哀礼,他怎么会不到?他日日都要来看我,这几日走的格外匆忙,我只以为他有许多事务要忙,却原来忙的,是我父母的丧礼。
“阿泰,你还想瞒我到几时?”我苦笑一声,“你莫要说,你是为我好。”
“你身子不好,我怎么能叫你知道。”他一把拥住我,“钟灵,我多么愿意为你挡下所有的伤痛,叫你只是在我的怀里,只是这样乖巧的,温暖的长大。”
“可是现实呢?你何曾守的住我?”我冷笑,“从前在宫中,你只是小小的皇子,我被罚,挨打,你如何叫我安然?”
“所有我会加倍的,加倍的补偿给你,钟灵,你信我,你要信我。”他搂的更紧,言语也更急切,“我会陪着你的。”
“信你?”轻笑着推开他,曾几何时,我已经不会再相信谁了!
“信你所以假戏真做你强要了我的身子?信你所以我身怀有孕你瞒着我?信你所以我的父母亡故你瞒着我?”我向后退去,“宇文泰,你叫我怎么信你?怎么信你?你们宇文家的人还有一丝一毫叫我可信之处吗?”
“我只是爱你!很爱很爱你!”他大吼一声,“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我只是想要得到你,我有什么错!”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撩开斗笠,叫自己的龙纹展现在他的眼前,“是我不该生下来就有这个不该有的胎记!是我不该入宫,不该遇见你!遇见他!遇见你们所有人!”我大吼一声,“可是我不爱你!也不爱任何人!我只是想同所有女子一样活着!长大,出嫁,养儿,老去!为什么我偏偏不能?”
“我知道你不爱我!”他说的平静,“可是,我爱你,就够了!”
宛如我用尽全身力气,却打在一处棉花上,我一瞬间失去所有还击的力气,他爱我,他爱我就够了!
我多么希望,他,从来不曾爱过我!
所以叫我死在那一日,伴着仇恨死去,逃开之后这许许多多的纷纷扰扰。
又或者,我活着,拼尽我所有的力气寻回皇城,找到他,解开这所有的一切,叫我死的痛快,活的安心。
而不是今天这样,被他们玩的团团转,没了方向,也没了信仰。
“我不会再回去王府的,我要留在这里,留在生我的故土,我爹娘已经不在了,守孝三年,怎样也该吧?”我不打算同他争执下去,爱与不爱又能如何,如今与我,还能价值几何?
“若你不回去,我便在这里陪你。”他说的也决绝,“我总陪着你,就是了。”
“若你愿意,随你。”现在我一直看不见,这些日子我也已经习惯你的无处不在,你在或者不在,又有什么要紧?
我推开他,一个人往钟府去,那唯一的稀薄的光感,已经足够可以叫我平安,身后的脚步声一直在,我只当不知,可是脑海中,突然出现那时候,我的身后,也一直有这样的脚步声,无论我在哪里,他一直都在。
清晨,黄昏,在皇宫里的每一道宫墙下,都有我们的影子,都有他的淡淡的梅花的苦涩气味,我那时,欢喜着,雀跃着。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当时的欢喜雀跃,那时的欢声笑语无限柔情,与我,已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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