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数次之后,倦累吞噬了清醒,她的眼睫沈重得无法再睁开。
朦胧间,在入梦的前一瞬间,她彷佛感受到,有一只粗糙的大手,缓缓的、轻轻的,甚至微微颤抖的触摸她的额,眉眼,甚至于脸颊。那举止里,只有纯粹的温柔。
她在梦中叹息。
这就是梦了吧?
只有在梦境里,苏皓的触摸才会这么徐缓、这么温柔……
泪水再次从眼角滑落,那只温柔的手则轻轻地拭去了它眼角的泪。好像,那眼泪灼痛了他一般。
这几天,一直静静的站在床榻边看着殷璃的北堂旭日,心思复杂。睡梦之中的她,双眉紧锁。
三日之后,殷璃不再是这样睡睡醒醒的恍惚之间了。终于是清醒了一些。
清醒之后,映入眼泪的是大红的沙曼和被褥。这是她和他的婚房?
睡在柔软的大床(chuang)上,不但不再需要劳动,就连三餐也有人伺候着,四王妃更是不时前来察看她的手臂,随时为她换药,保持伤口的干净,就怕她会再度因感染而发烧。
之前,指挥她劳动的夏蝉,倒成了专职照顾她的人。
端到眼前的三餐,不再是冷硬的饭菜,而是熬得香浓的粥。见她食量小,夏蝉还不肯死心,努力要她多吃些,才好快些恢复。
殷璃不明白,这条手臂,为什么会让她所受的待遇,有了这么大的差异。
夏蝉只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北堂旭日的安排。
北堂旭日,苏皓。
她心爱的男人。
那个正误解她、恨着她的男人。
为什么现在会这般照顾她,还允许她留在他们的婚房。婚房?
这个词跳跃进她的脑海里,让她万分的激动。他终究是娶了自己。他终究是兑现了承诺。
只是这一丝惊喜随即又被噩梦惊醒。陡然的划过那些伤害。他说过的话。
他迎娶自己不过就是要自己生不如死的活着,所以,现在他对自己的温柔,就是另一种折磨得开始吗?
还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真的就有了转机?当脑海里划过这一缕思绪的时候,殷璃就好似一个沉浮在大海里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忍不住颤抖着声音道:“苏皓……”
那一声温柔的轻唤袭击着北堂旭日的全身,让北堂旭日狠狠的一颤。
半晌之后,北堂旭日深沈的黑眸里,收敛著所有情绪,没有泄漏分毫。收敛起属于她的温柔。浓烈的情绪。
面对他的注视,殷璃反而手足无措了。她咬了咬唇,揪握着柔软的被褥,再抬起头来,她眼中有着害怕。他厌恶自己了是吗?有责怪自己不应该留在他们的婚房里吗?那她离开就是。
纤细的身子,艰难的想撑起来。但她还没有掀开温暖的被褥,北堂旭日就开口了。
“别动,乖乖躺着。”
“我……我不能……留在这边……”她低声说道,有些儿慌乱,急欲下地,把这张婚床、这间婚房,还给他这个北堂旭日。
听到殷璃的话,北堂旭日浓眉紧皱,他再度开口。声音不再如方才的温柔,显然非常的冷硬,有着浓烈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