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在构建初期,就考虑到了皇帝因为心浮气躁而乱发命令的情况,给与了中书省、疏密院和御史台一定的平衡制约之权,三个最高权力机构联手,足以封驳绝大多数圣旨,令其失去效果,彻底变成一纸空文。
妥欢帖木儿做了这么多年大元皇帝,当然知道定柱等人有联手封驳自己圣旨的权力,然而,此刻他的思考方式根本不能用常理推断,先是愣愣地看了一会儿众人的头顶,然后忽然摇头而笑,“抗旨是么,这么说,你们早就不把朕这个皇帝当回事儿了,朕又何必留恋不去,崔承绶,过來替朕拟中旨,然后交给国师,让他派人立刻送往冀宁。”
为了避免中书省权力过大,侵犯皇权现象,大元朝的最初官制架构者们,还借鉴了唐宋两代的做法,保留了皇帝发中旨的权力,此类旨意无需百官同意,也无需中书省附属用印,就可以直接发给接旨人,至于奉不奉旨,就看接旨人自己的个人决定。
不让即位还要造反逼宫,能回大都城做皇帝,太子爱猷识理达腊怎么可能拒绝奉诏,定柱等人即便用脚指头想,都能算出來,当这道中旨传递到冀宁后,太子一系人马会做如何反应。
带兵來大都城“共赴国难”,这是最简单,也最名正言顺的的办法,赶在淮安军杀致大都城之前,翻过飞狐岭直扑紫荆关,手里拿着妥欢帖木儿给他的中旨,沿途武将根本沒有理由阻拦,而一旦太子进了大都城,是先“清君侧”,还是既往不咎,与守军合兵一处准备抵抗朱重九,就完全随他自己的意了,届时,谁也无法再阻拦其分毫。
想到自己这半年來辅佐妥欢帖木儿对太子爱猷识理达腊一系人马所做的狠辣清洗,众文武就神不守舍,但是他们当中沒有人是当初的权相伯颜,更沒有人是前朝权相燕帖木儿,拿不出逼着皇帝向自己认错的勇气,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太监崔承绶上前拿起纸笔,一字一顿地帮妥欢帖木儿起草传位诏书。
“大人,末将老家那边有一种办法,可治心病。”就在众人进退两难的时候,保义军达鲁花赤,新晋枢密院副知事李思齐忽然咬了咬下,上前朝右相定柱拱手。
“心病,。”定柱了一下神儿,然后带着几分怀疑回应,“你认为陛下病了,的确,陛下肯定病了,來人,赶紧去传太医。”
“是。”愣在东暖阁中的一众怯薛如蒙大赦,答应着快步跑出。
他们都是当朝贵胄的子侄,对权力倾轧的后果再清楚不过,如果让太子归來做了皇帝,他们这些怯薛虽然地位低,却也很难保证不受各自背后家族的牵连。
“大人,此病來得蹊跷,太医恐怕治不了,末将老家那边的偏方见效最快,不知大人能否允许末将一试。”李思齐却不想再等,摇摇头,继续急切地请缨。
“这。”定柱犹豫着将声音拖得老长,在场的其他重臣都是蒙古人,包括左丞贺唯一,虽然名姓都是汉家标准,但其祖上却也“因功”被赐入籍蒙古,唯独李思齐,虽然手握重兵,却是货真价实的汉家儿郎,实在令人无法放心将妥欢帖木儿的安危交到他手里。
“哎呀,这个时候,还犹豫什么,你有什么办法,尽管使出來。”御史大夫汪家奴,可比定柱着急得多,眼看着圣旨就要写完,急得跺着脚,大声回应。
“得令。”官居枢密院副知事的李思齐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根本不管双方之间有沒有隶属关系,当即躬身领命,随即,猛地从地上捡起妥欢帖木儿丢下的金瓜,轮将起來,“噗”地一声,将正在起草圣旨的崔承绶打了个**迸裂。
“救驾,,。”正在铁了心跟群臣斗气的妥欢帖木儿被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就想往后宫逃,他的两只胳膊,却分别握在贺唯一和月阔察儿手中,根本來不及抽出,带着另外两人踉踉跄跄,瞬间都摔成了滚地葫芦。
“救驾。”其他众文官也被吓了不轻,纷纷抱住自己的脑袋,叫嚷着朝墙根儿躲,武将们则低头寻找合手的家什,准备与李思齐决死一搏。
“都别误会,末将是在替陛下治病。”李思齐对他们的反应不屑一顾,抢在当值众怯薛冲进來之前,用金瓜狠狠地敲了一下殿柱,“铛”的一声,震得东暖阁顶瑟瑟土落,“陛下,右相,各位大人,末将弹劾崔太监勾结国师伽璘真,以妖术谋害皇上,请陛下准许末将与诸位大人一道斩杀奸僧,为陛下清理后宫。”
注:更正,上节中,“二月初十,曹州知府赵良臣献城于淮贼”,应该是“二月初十,衮州知府赵良臣献城于淮贼”,写错了一个字,差了好几百里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