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晗忽然露出近乎悲伤的神气,心下交杂着复杂难言的伤感,他的目光迷离,仿佛看着很远的地方,“那枚玉佩是给雪儿的,它自从我送出去的那一刻开始就只属于雪儿一人而已!”不管当年他父王是怎么想的,缓兵之计也好,逼不得已也罢,但是他欧阳晗却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把这半枚玉佩送给雪儿的,虽然当时父王也没有完全告诉他,这是作为他和宇文雪的定情信物送出去的,就只因为那个叫雪儿的鬼灵精不顾自身危险救他于危难之间。所以,与其说他是把这个信物送给了雪儿公主,倒不如说是送给了他的救命恩人方最准确了。
陆雪琪虽不解,然而此刻她却深觉欧阳晗为人处事别有深意,如今他明知道是他的父亲酿成了当年的那场灾难,却依旧能够谈笑风生地在这里说这些话。陆雪琪突然觉得她不得不佩服他,嘴角含了一抹浅淡笑意,“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雪儿了,再说了你现在的未婚妻可是人家孟姑娘,你好歹也得在乎她的感受吧,她如果知道了你现在还对我说这些话,你猜她会怎么想?”
纵使那孟涟衣姑娘知道她就是当年的宇文雪,纵使人家根本就把自己当成情敌,可陆雪琪依旧觉得欧阳晗不应该做这些事情,毕竟那孟涟衣很快就会成为他的妻子了,他这样岂非让人家心里更加不舒服!
欧阳晗眼睛里是一片了然的云淡风轻,他目光牢牢锁在陆雪琪的面庞上,“你是,只要我说你是你就是!”他虽然早就知道陆雪琪这丫头就是当年的那个雪儿,可他心里却从来都没有真的把她当成雪儿过。她是傻丫头,如果可以他宁愿陆雪琪只是一个傻到家的小丫头而已。这么多年了,欧阳晗一直都不肯承认宇文雪已经离开了人世,所以当他第一眼看到陆雪琪的时候他才会心惊,那么的兴奋。可是到了现在,到了眼下的这一刻,他居然有一种想法,那就是他宁愿当年的雪儿已经死掉了,也不愿意看到他和他的傻丫头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凌依依听欧阳晗说得伤感,不觉大异,道:“她本来就是雪儿啊!”
没错,她就是雪儿,曾经我最最喜欢的那个小姑娘。欧阳晗心念一动,几乎要脱口而出,却终究没能说出口。因为他不能,他马上就要跟孟涟衣成亲了,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再去“招惹”陆雪琪,够了,真的已经够了。这一世,已经有了一个段芷溪为他流尽了眼泪,又有一个孟涟衣愿意为他守一辈子,所以,真的够了。他真的不能再去毁掉另外一个无辜的小姑娘了的一生了,更何况这一生雪儿她已经够苦的了!
欧阳晗俊秀的面容上笼上了一层薄薄的笑容,带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忧伤,“对,她是雪儿。”
陆雪琪苦笑,换了话题道:“小王爷,无言就这么不清不白地死在了你亲姐姐手里,你不会不管吧?”她虽则也不想为难欧阳晗,因为这件事毕竟与他无关,当时他人都还在西蜀没有回来呢,只不过她仍旧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帮无言讨回公道,如果欧阳晗没办法给她她想要的那份公道,没办法那她也就只能靠谭奕枫了。虽然她也能听明白,欧阳晗说的那句怕说出聂恬这个名字之后会引起没有必要的争端是针对谭奕枫的。她何尝不知道,以谭奕枫的处事的作风,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不过就是为了报当年的国破家亡之仇,如果此时让他知道了是谁杀了自己的父皇,他若不宰了那个人,那他恐怕就不是谭奕枫了。
欧阳晗略显怅然,骤然微露无奈神色,“人都已经不在了,你希望我怎么管?”如果可以,他当然愿意为了那条无辜的生命讨回公道,只不过人都已经死了,害人的又是他的亲姐姐,他能怎么办啊。
“哦,小王爷不知道怎么管?”陆雪琪说着似笑非笑,双眉微挑,“就是因为人已经不在了,这才需要小王爷您能给那条无辜的生命讨回一个公道来啊。那春和居本就是我和无言他们一手经营起来的,我跟依依离开南源的时候明明就说过,要把春和居划到无言的名下,所以说春和居根本就是无言的。而你那郡主姐姐却因为要跟心月姐抢男人而强行夺走春和居,无言根本就是为了保护春和居不被他们抢走这才死在你姐姐手上的!”
欧阳晗长久吁出一口气,她说的都对,可是……默然片刻他道:“人虽然是我姐姐派过来的,可是无言又不是死在她的手上,即便是你要讨回个公道,闹到皇帝或太后那里,到最后付出代价的也不过就是那几个下人而已。”
陆雪琪略一思索,脸上绽出明了的冷笑:“哼,晗世子这话是个什么意思,莫不是就因为你的姐姐是个郡主,所以不管她做出怎样出格的事来,都有人替她顶罪?”
欧阳晗当然听得出陆雪琪话里影射暄郡主跟邱心月抢宁傲宇之事,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雪儿,这件事我回去会跟父王说,无言和宁傲宇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父王一开始并不赞成姐姐跟宁傲宇的事情,相信他也不会偏向姐姐的!”
知道了是靖王派人暗杀了她的父皇。陆雪琪心里肯定是对他恨之入骨了,她之所以没有把这些事情全部都发泄在欧阳晗的身上,只是因为她心里清楚欧阳晗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她不想让他觉得,雪儿或者傻丫头是恨他的,所以她不会把靖王的过错全部都怪罪在欧阳晗的身上,但是这并不表示她会原谅靖王!
陆雪琪露出厌恶神色,带了几分鄙视的神情:“你觉得你父王真的不会偏向你的姐姐么,他这种人真的能做到大公无私么?”
忽而一个清朗声音徐徐来自身后:“当然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