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一石三鸟

    段慕尘心下微微疑惑，不觉瞟了凌依依一眼，视线又重新落回宇文雪的面上，口气依旧温和道:“你别告诉我当初你真的是真心实意想要嫁给欧阳晗的？”自打宇文雪摆明身份说要嫁给欧阳晗的那一刻起，段慕尘就不曾真正地相信过她。她实在西蜀皇宫里恢复的记忆，那个时候她可没有主动跟欧阳晗说她想和他再续前缘，只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了欧阳晗一刀，然后……后来，她消失了那么久之后又重新出现在了欧阳晗的面前，即使是到了那时她依旧没有跟欧阳晗提起过他们的婚约，为何偏偏等到了欧阳晗下定决心想要娶人家孟涟衣的时候，她出现了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北夏的公主，欧阳晗的未婚妻！

    宇文雪心下一凛，已经明白段慕尘的话中之意，想到他会怀疑那欧阳晞与欧阳叡那般精明的人便也会怀疑她嫁给欧阳晗的初衷，她凝神片刻，道：“当然不是！”如今，北夏已经到了谭奕枫的手了，欧阳叡也已经在牢中自尽了，她也没有必要再在这些人面前做戏了！

    段慕尘嘴角含了一缕冷笑，转首看了看凌依依，眼里有浅浅的鄙夷之意，好像在说:你看吧，这就是你说的真心实意！

    凌依依因宇文雪的那句“我若离开他怎么办”而燃燃烧起来的目光就这样渐渐凉下去，她沉思片刻，依旧不甘心地问宇文雪道：“既然不是真心实意，如今为何狠不下心离去？”她自从认识欧阳晗与宇文雪以来在他们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她都知道而且很清楚。宇文雪有没有真心喜欢欧阳晗，对欧阳晗的心意到底是真是假，凌依依皆是比谁都要清楚的。

    对啊，既然当初自己并不是心甘情愿地想要嫁给欧阳晗为妻，那现在大仇已报，她有些为何舍不得离开呢。是因为爱，因为舍不得，还是因为隐藏在她心中的那一抹淡淡的愧疚在作祟。到底是为什么呢？一时宇文雪转了千百个念头，脸上却依旧平静如水。

    凌依依微微蹙眉，叹息道：“若想不通就别想了！”

    何必如斯为难呵？

    段慕尘眸中精光一闪，已含了几分凌厉，他略略往前行了几步，道:“你若不趁着欧阳晗还在昏睡离去，就不怕等他醒来知道是你在背后捣鬼么？”

    凌依依眉心间隐有怒气，“段慕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怀疑归怀疑，凌依依怎么能够容忍段慕尘这般不留情面地诋毁自己的好朋友呢！

    他怎么会知道？！宇文雪心中轻轻一震，思忖片刻后神色才恢复，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情绪，“少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呵？”

    刹那间，空气中有短暂的凝滞，段慕尘温和的口气中有几分肃然，“你跟康王……难道你就没有给他提供过什么？”他才知道，康王之所以断定靖王府有地下城，而且具体位置在哪里，那里边的密道机关在何处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里边肯定有猫腻，果然……芷溪说，欧阳晞着人告发靖王府之前的确是接到过一封密信，信上写的一清二楚。也是因为那封密信，欧阳晞才能准确无误地完成他的一石三鸟之计。

    相对于已经神色大变的凌依依来说，宇文雪没有太多的惊讶，她渐渐恢复平时那种恬和的神色，问:“这么说欧阳晞的计划，少将军都知道？”

    段慕尘不觉一怔，紧紧抿住双唇，苦笑道：“在下若早就知道他的计划，又怎会不去阻止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人……”他没有再说下去，宇文雪注意到此刻段慕尘的目光中皆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自责与愧疚。是啊，若然他们早就知道欧阳晞的计划，那也就不回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条生命死于非命了。有时候她自己也在想如果当初她跟谭奕枫没有被复仇迷惑了头脑，那么他们才刚刚找寻到了母亲便也不会死了。

    宇文雪唇角微微上扬，道:“这么说你不知道咯？”说完，她泠然一笑，眼中露出一点精光，“你们将军府一直不都拥护康王的么，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段慕尘轻轻呼出一口气，心底哀凉，笑意疏落，“我们段家拥护的不是康王，不是哪一府的亲王，而是陛下是正统！”他眼波荡荡悠悠一转，不经意间转了话锋，“我只知道他从来都是最想做皇帝的那个，却不曾想他竟然狠辣到了这般地步！”一个兄弟，一个叔王，还有那么多曾为了他康王披肝沥胆的人，他如何能狠心到了这般地步！

    狡兔死，走狗烹！段慕尘心下猛烈一颤，几乎不敢去想象若他们现在拥护康王为帝，最后他们将军府又落个怎样的下场！

    听了这么久，凌依依终于听出来宇文雪与段慕尘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样意思了，她略略思量，开口道：“你们说的我这些太后可都知道？”如今皇帝驾崩，又没有新君即位，只一个太后若然她知道欧阳晞的真实面目那就好了，但如果她不知道……

    段慕尘沉眸许久，唇角勾出一抹淡漠的笑意，看凌依依的目光有几许温和，“老祖宗已经决定传位给康王了！”

    宇文雪双眸微沉，心思蓦地一动。也对，如今南源帝国剩下的亲王中也就只有一个康王是最有资质的了，因此太后也只能选择将皇位传给他了。且不说她老人家都还不知道靖王与废太子只是是欧阳晞捣的鬼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呵？

    有无数念头在凌依依心中纷乱干扰，传位给欧阳晞，那靖王岂不是要一辈子蒙冤了？好，就算他欧阳叡年轻的时候不是个东西杀了谭奕枫的母亲，还很有可能参与了北夏之事，甚至晚年还想谋朝篡位，可这些跟欧阳晗有什么关系？若然不还靖王清白，那欧阳晗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受千夫所指？

    虽然，他的一辈子也没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