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鞅一抿嘴:“诗虽曰:‘白之玷,犹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诗?大雅》。’但我不容白玉之玷、斯言之玷。秦是要一霸天下的。若是没有尽善尽美的秦民,就是霸业成了,也是难于持久的。我告诉你,没有能做天下表率的秦民,就不可能有一统天下的秦国。景监大人!我知道,我这一严治,一定会招来众怨。但十年以后,所有人都会知道我的苦心。都会认为此治,功不可没。这就是刑非刑也,泛刑实不刑也。长痛不如短痛实。观刑吧!”
两人正说着,就听典客喝道:“第六批步过二尺囚,百二十人押到!”
副审官一阵忙乱之后,主审官刚要开口。一蛮囚跪上前来,昂着头就说:“大人!咱是戎人。是来咸阳购马的。虽然进咸阳时,知道步过二尺(二尺,是战国秦尺,一尺等于12厘米,二尺约0.24米,十二尺一丈)就犯了秦律。可咱小心又小心,一迈步就四尺,这咋能怪咱呢?要刑,也要刑咱娘啊。”
又一囚犯见主审官没说话,认为有机会解脱,也跟着说道:“大人!我是因为我爹死了,等着入土。就到咸阳来购布裹爹的。眼看就要关城门了。我一急,就抓到这儿来了。大人!我都被关了五天啦?家里还不知道咋样呢?放我回去吧!埋了爹,我保证来这里投到。”
主审官一哼:“这么说,你妹对步过二尺,都认罪,不冤啦?”
众囚徒全都低下了头。
主审官脸一沉:“大秦律岂可松动。带下去!刑墨刑!”
景监还是又把耳朵捂上了。他再怎么狠心,也不敢听这百把人,同时发出的悲惨哭声。那嚎叫声,整个咸阳城都听得见。他想,整个咸阳该不会和他一样,也想捂住耳朵、闭上眼睛。景监想到这,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假装看着案上的公简来掩饰。
典客洪亮的唱喝声,终于使景监松了口气。景监听典客唱道:
“……审毕。刑毕。共审七批七百四十名囚。当场无罪释放一百一十人。刑囚犯六百三十人。秦公十九年仲冬中旬已巳日咸阳狱。”
当景监跟着众人走出了屋棚,踏上河滩后,只见雪地上,数十狱卒在收拾满滩的人脚、人手、人鼻、人耳,及一些分不清是什么的人肉。整个河滩,已不见雪!只有血肉模糊的一片狼籍。血竟顺着河滩流到渭水的冰面上,若大一片冰面尽赤。景监突然觉得恶心,眼一黑,一头就栽倒在雪地上。
渭水行刑,几乎刑死了咸阳。听到那受刑的惨叫,全城都心惊胆颤的,哪敢正常营生。
秦公当时正在刚落成的长生殿,练着一种新的长生术。当凄惨的哭嚎声传来时,他还以为定力不够,意守不住丹田。可这凄惨的哭嚎声,越来越响的充盈着长生殿,这才使他猛然想起,昨日大上造所言奏的今日监刑。他知道今天练不下去了,只好回中央殿处理政事。
秦公刚一走出长生殿。好家伙!长生殿前的广场上、甬道上站满了文官、武吏、贵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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