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长心里真的是很不爽,第二天上班之后,又听到了一个令他恼火的消息。
昨天夜里,北崇自备电厂工地上,有人被高空堕物砸住了,伤者是一个北崇的工人。
因为天气热,不少人都睡在修建到一半的楼里,这里水汽大,凉爽,这工人半夜起来,走到楼外小解,不成想上面掉下一块硕大的木板,正正砸在肩膀上,登时一声惨叫就晕了过去,工友们赶紧把他往医院送,目前看起来,高位截瘫的可能姓很大。
现在警方已经介入了调查,暂时没有什么头绪,不能断定是木板自然掉落,还是有人行凶,于是就跟其他人了解,发现伤者人缘不错,起码没有什么仇家。
事实上,工友们纷纷表示,这家伙太照顾其他人的感受了,非要走出去撒尿——真要在墙角尿,就不会有这样的无妄之灾了。
陈区长一听,对方有这样的口碑,就去区医院看望一下,面对哭得两眼通红的伤者家属,他很和蔼地指出,“你们心情我能理解,但越是这个时候,你们越不能哭,要笑,你们要给他康复的信心,而不是打击他的求生欲望。”
“脊柱都断了,”伤者的老爹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口音中带着浓浓的北崇味儿,吧嗒着卷烟,蹲在地上叹气,“中医西医都说了……救不过来。”
“就算救不过来,不能让他在剩下的时间里快快乐乐吗?”陈太忠有点恼了,这农民工是讲究人,他就不吝出一次手,不过为了不让这个恢复太惊世骇俗,他有必要对家属强调一下,亲情的关怀,对伤患的恢复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你的脊梁要断了,可能快快乐乐吗?老农心里暗叹,陈区长是好人,但是这话说得太不靠谱了,他闷声闷气地回答,“该赔多少,厂里也没个说法,怎么快乐得起来。”
“先治着,只要你能让孩子心情舒畅,他的费用,我给你协调,”陈区长继续大包大揽,心里却是有点无奈,哥们儿救人还救出错来了?“这电厂有咱北崇的股份,我这个区长说话,你总该信得过吧?”
“都是命啊,”老汉叹口气,又点点头,“陈区长说话,我信得过,不过万一他走了,这个电厂起来,能不能让我家小三儿进去当个工人?”
这话听得有点无情,但却是北崇的常态,这里的人对生老病死看得比较淡漠,也正是因为如此,阳州才会走出这么多将军。
“你要是能让他保持一个好的心情,一个工人指标不算什么,否则免谈,”陈太忠一摆手,心里无奈地叹口气,哥们儿哪里是父母官……简直都有点像保姆了。
他费了好半天口舌,才安抚住了这家人,然后又要接待市教委来人——谭胜利已经联系过了,市教委原则上同意,代为通知退休教师返聘的消息,但是总得跟他这北崇一把手碰个面,谈一谈。
然后就又是一系列鸡毛蒜皮的事情,直忙到中午十二点,才得一点空闲,他给马小雅打个电话,看能不能共进午餐,才知道马总又跟着小姑娘们排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