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医和丫鬟伺候着,可若吴神医也这般说,那当真是无望了。她私心里还是不希望晋王死去,哪怕他做错了事,可这世上只剩下她和他,她不希望他也没了。
沈择青上前低声对穆荑道:“你想想,可还遗漏了什么?”
穆荑望着晋王的脸,此时他的脸已是乌青一片了,毫无血色。她皱了皱眉,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可也不能确定心中的想法是不是真的,便回头对吴神医道:“我们在水家村经常吃到一种果实,乃是柿子,神医看看,这是否是一味药?”
“柿子?”
“对,这是我们幼年最常吃的东西了?”穆荑只是偶然想到了便说说,一时间点亮了所有人的心灯,太妃不哭了,只眼巴巴地望着吴神医。
吴神医思索之时从来不答话,只默默做自己的事情,他又摆弄桌上的药,假设加上了柿子,他开始推算这剂组合药的药性。
“柿子甘寒微涩,具有清热生津、凉血止血功效……莫非,真的可以冲散这几味药相克的毒性?”他喃喃自语,又捋了捋髭须,众人只见他浑浊的双目眯了眯,而后陡然大亮,对苏公公吩咐:“作速去找几只柿果儿来!”
苏公公可能是急懵了,哎了声便出去,后来还是被太妃娘娘拉住了,“这时节去哪里找来柿果?”
吴神医吩咐:“帮我摘些柿树皮和柿子叶来也行,老夫亲自提药!”
苏公公这才满怀希望地奔出去了。幸好穆荑在府中栽了一棵柿子树,他很快采了回来,吴神医又是一阵忙活,到了日上三竿才给晋王喂下药。而沈择青天未亮已经去上朝了的,穆荑独自在王府里守着,又与吴神医研制了好一阵子的解药。
晌午过后,苏公公来通报,晋王醒了!
穆荑与吴神医前去看他,吴神医先号脉,又翻了翻晋王眼皮,点点头安下心道:“这药有效,能治!”
穆荑坐在晋王身边,感觉晋王幽幽睁开眼,眼眸半眯半睁,内中有泪浑浊不清,也不知他是否看清楚她。她陪他坐了一会儿,低声安抚:“阿鱼哥你好好养伤吧,神医说你的毒能解!”
恰好沈择青下朝回来,第一时间赶到晋王府,穆荑觉得晋王醒了她就应该回去了,她与沈择青婚期将至,实在不便留在晋王府,便跟他们告别。
苏公公有些不舍,但也不好阻拦,他低声对穆荑说道:“两次都是姑姑才能就醒王爷,您是王爷的药,怎能忍心弃他不顾?”
当然这话不能给沈择青听见,穆荑也未与他争执,且看了晋王两眼,便与沈择青离去了。
此时晋王意识已经回笼,当然看得到穆荑与沈择青双双站立在他床前,那身影高矮匹配犹如一对璧人,苏公公低声对穆荑说的话就在他近前,他也听到了,他知道穆荑与沈择青婚期将至,可惜他无法言语,就眼睁睁地看着穆荑和沈择青双双离去,而后他凝在眼眶中许久的泪终于滑落。
马车骨碌碌转回邶风院,如来时那般低调。沈择青与穆荑坐进了马车里,有一事他迟疑许久,仍是对穆荑说道:“下了朝我入晋王府,看到一个人十分可疑。”
“什么人?”穆荑转头。
“如果我没猜错,他应当是明远侯手边的侍卫。”
“什么意思?”
沈择青摇头:“难道只是晋王病了,明远侯派人登门探视?可若探视为何偷偷摸摸的?若非探视,明远侯与晋王有何瓜葛?”
“此话何解?”
“我总感觉近日将有什么事情发生,今晨朝堂上也十分诡异,应当有人暗中酝酿着什么。”
“莫非不是皇上酝酿着什么事情么?
“未必,你瞧着晋王病了,太后也无缘无故病了,哪有这么巧合!”
穆荑轻叹一声,抓着他的手:“阿木,这些纷争我从来都不懂,我只想与你离开此地,不想我们都被卷进去!”
沈择青主动揽她入怀,轻轻抱住她:“我会保护你,不论发生何事,哪怕拼尽全力,我也会先保护你再想其他的!”
两人相依喟叹,静静享受片刻的安宁。
八月廿六,全双数,宜乔迁,宜嫁娶。虽不是今年最吉利的一天,可也是近两月来最好的日子了,沈择青与穆荑的婚期定在今日。
邶风院里外张灯结彩,从仆今日皆换了新衣,脸上喜气洋洋。穆荑从凌晨五更天天未亮起便被宫里的嬷嬷巴拉起来刮脸洗浴,梳妆换新衣。吉服是皇后娘娘亲选的,由宫里尚衣局裁刀掌针,一月前便赶制了,三重衣吉服十分考究,外头朱红霞帔绣的白雀鸳鸯图。寻常人家不用绣凤,可是照宫里上等的绣工,绣出的花纹仍是十分不同,寻常人家不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