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电话,打了金小田内线,“进来,有工作给你。”
金小田默默哀嚎,听话地进去接工作了。
年轻力壮的,得工作啊。
黎正今天因为送了金小田上班,比往常晚了五分钟到。他到分理处的时候,已经有个同事来了,是昨天那位同事乙。
见了黎正,同事乙笑模笑样,谈起网上那件事,“果然事出有因,我想金律师也不会知法犯法。”
黎正赶紧纠正,“那人不是我家小金。”
同事乙想,不想承认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光彩事嘛,当下顺着黎正说了几句,无非无图无真相,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妒忌金律师,家世好,人品好,工作好,找个男朋友也好。
听到最后一句,黎正脸红了,不敢当,是他运气好找到小金。
同事乙哈哈一笑,谦虚了。心里却说倒也是,金家声势起来了,黎家却有倒的迹象,金家的姑娘有情有义没闹分手,黎正有福气。
日常生活老一套,开会,准备开门,开门营业。
唯一不同的是何建栋没来上班。他没请假,打他电话,手机关机。
同事乙怕黎正记仇,帮何建栋打圆场,可能是颈椎炎发作爬不起来了。
到了下午,何建栋仍然是不见人,电话也没有。这可有点过了,黎正拿着块抹布擦放黄金样品的柜子,心里拨起小算盘,是借这机会整顿分理处的工作纪律,还是做好人放过何建栋一次,让他知趣地努力工作。
直到下班前,何建栋没出现,何建栋的妻子闵晓芬来了。
闵晓芬正是她这个年纪常见的身材,腰身粗壮,胳膊和小腿仍保持着往日的细弱。她的头发染成暗红色,可能染了有段时间了,发根处有寸把长的黑色,还夹杂着不少银丝。为了掩饰腹部,她穿着件针织开衫,里面是黑色长衫。整个人如同一枚冬枣,部分还依稀留有青色,但总体已经奔向熟透。
闵晓芬说何建栋昨晚没回家,只发了条短信,说和新来的主任吃饭去了。她打电话,他那边一直关机,今早才又回了条短信,说昨晚喝醉了,被主任送到家小旅馆,开了间房间睡了一夜,今天直接去上班。
闵晓芬越想越不对劲,决定来分理处看个究竟。
“他说,我跟他去吃晚饭?还把酒醉的他送到旅馆住了一晚?”黎正惊讶得话都快说不像了。
闵晓芬也知道不对了,然而还是解释,“他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晚上不肯睡,早上却起得很早,在家就坐到电脑前,戴着耳机听音乐打游戏,也不管孩子的功课。偶尔高兴起来狂做家务,把地面擦得干干净净。我跟他吵过两架,他说他工作很累,回到家还得不到清静。我和他结婚多年,再吵架感情是有的,所以我不忍心叫他做什么,也许银行工作是累。”
黎正和同事乙不由得互相看去,同事乙连忙摇头,对闵晓芬解释,“工作也说不上累,我们么,窗口坐了多年。别的不说,坐功早有了。其他还有什么呢?又不需要我们出去拉存款办理财,累不到哪。”
闵晓芬似听非听,“他去哪里了呢?”
一个大活人,昨晚没回家,今天没上班,能跑去哪里?这倒是奇了。
“他平常有什么说得来的同事?”黎正想到昨天傍晚见何建栋像在等人。
闵晓芬和同事乙不约而同地摇头,“没有。”何建栋上班时跟同事会说几句话,但私下从未有过往来,至少闵晓芬对他的同事是一个都不认得。
“其他朋友呢?”
也没有。何建栋既没有来往密切的老同学,也没有其他朋友。他也没有兴趣爱好,从前看会电视就睡觉,去年起多了一项,打游戏。闵晓芬整天忙着工作、老人孩子和家务,觉得他喜欢打游戏也好,好过到外面打牌。网费摊到每个月没多少,在外面打牌却有输赢,赢了不会往家拿钱,输了却要赔钱。
本来他有时会指点儿子功课,可儿子嫌他每次解说都很唠叨,宁可作业空着到学校问同学,也不愿意问他。慢慢的,他也懒得跟儿子说了。
他能到哪儿去?
黎正想不出,问闵晓芬,她也不知道。那只好,“报警?”
闵晓芬犹豫了,“传出去会不会影响不好?说不定他一个人去哪喝闷酒喝醉了。再等一夜,明天不回来就报警。”
这事,也只能尊重家属意愿了。
黎正头痛地想,他回分理处才两天就发生员工旷工,等着挨批评吧。
但和人究竟在哪比起来,好像其他都不重要了,关键是赶紧把人找了来。
这个何建栋,在闹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