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姬澄澈缓缓睁眼吐出口浊气,道:“姬澄澈。”
“什么?”里正呆了呆,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姬澄澈没有精神和他啰嗦,吩咐道:“立刻组织人手在堤岸上多点几堆取暖的篝火,用大锅烧些姜茶再温些酒来给他们。嗯还有,收集一些干净的衣服供落水的人替换。”
“您是……八皇子殿下?!”里正也不知有没有听清姬澄澈的话,扑通跪倒在地大声道:“小人曹二双拜见殿下!”
汪柔取出一锭银子给里正道:“休要废话,立刻照殿下的吩咐去做。”
“是是是,”里正连声答应双手乱摆道,“一些旧衣服加上几锅姜茶也不值几个钱,绝不敢教殿下破费,小人这就准备!”
“皇子殿下?”那魏姓书生这才晓得自己闯祸了,唬得魂飞天外双膝一软趴在地上咚咚磕响头道:“殿下恕罪,殿下饶命,小人、小人适才胡言乱语大是不敬,着实因为不知啊!”
姬澄澈摇头道:“谁说要杀你了?士可杀不可辱,你起来吧,读书人就该有读书人的骨气,况且你也没做错什么。”
魏生全身发软哪里还爬得起来,竟是连抬头再多看姬澄澈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姬澄澈暗自一叹,想不到此人不仅迂腐,还是个窝囊废。走过去将他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安慰道:“你不必如此,起来吧。
汪柔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姬澄澈道:“殿下,这是唐雪落留给你的信。”
“雪落,她为何要留信给我?”姬澄澈心底隐隐升起一丝不妙,问道:“她去哪里了?”
汪柔不答,只是将手中的书信递给姬澄澈。
姬澄澈接过书信急忙展开,铺面而来的是一纸隽永飘逸的笔迹。
他曾在北荒向唐雪落传授十万巫典,对她的笔迹十分熟悉,一看即知她写信之时心绪紊乱仓促异常。
“澄澈哥哥,日前北荒传来消息,林伯伯有难。我先陪林隐赶赴北荒,便不等你出关。待你见信后可自定行止,勿念。”
姬澄澈大吃一惊,失声道:“林伯伯出了什么事?”
“林寒寺收到白熊部落的邀请前往饮宴,谁知熊战埋下伏兵围杀了林寒寺,随行的流沙和贴身护卫死伤殆尽,只侥幸逃出两人赶回夜火城报信。”
“不料屠龙与熊战里应外合大兵压境,一番血战后夜火城失守,林夫人率领余部向北撤退,目下正被两部联兵追杀。”
“屠龙、熊战!”姬澄澈死死捏紧拳头克制住愤怒的心绪,艰难道:“林伯伯遇害的消息可曾证实过?”
汪柔点点头道:“他的尸首被屠龙拉到夜火城下绕城巡游,意在打击瓦解夜火部落的士气。”
“混蛋!”姬澄澈重重一拳击在身旁的大石上。重逾千钧的大石连摇晃一下都来不及,便簌簌粉碎暴烈成一团灰烟。
但姬澄澈胸中的悲痛之情却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减轻,反而愈发难受。
他的童年有一多半的光阴是在北荒渡过,林寒寺、林夫人、林晓、林夕……彼此间亲如一家胜过骨肉,岂料自己才离开北荒不过半年,林寒寺便被人阴谋杀害含恨九泉,而夜火部落亦土崩瓦解溃不成军,逼得林夫人母女亡命天涯。
他恨不能肋生双翅立刻就飞到北荒,一刀斩下熊战、屠龙之流的项上人头。
汪柔沉静地凝视姬澄澈道:“林隐和唐雪落骑乘锋寒先行一步赶回北荒,同行的还有雪菱、景云和哲宇航。听说……哲宇航的父亲哲赤烈也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难怪唐雪落等不及自己出关,竟是北荒发生了这样的剧变!
姬澄澈的胸膛里燃起熊熊怒焰,问道:“他们走了多久?”
“七天,”汪柔回答说:“可能现在已经和林夫人汇合。”
姬澄澈冷静下来,林隐和唐雪落既然已经赶往北荒,只要能见到林夫人至不济也能保护她们的周全,至于复仇的事一步步来,早晚要和屠龙、熊战做个清算。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乱了方寸,可是林寒寺的音容笑貌却不断浮现在眼前,令得心扉痛彻无法自已。
尽管心急如焚,姬澄澈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像林隐那样说走就走,甚至不可能因为此事向父皇请求朝廷派兵干涉,相助林隐平乱血仇。
“走,我们先回上林苑。”
汪柔瞟了眼那个俘虏,问道:“这家伙如何处置?”
姬澄澈现在已无心彻查究竟谁是此次暗杀事件的幕后主使,挥挥手道:“回头丢给林宗棠。”
他纵声长啸招来玄霜,带上汪柔和俘虏腾空飞起赶往天都城,身后汉水滔滔流逝,已经千年风雨。r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