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设卡布哨,一旦现可疑车辆入境,便动用村里的高音大喇叭,‘各小组注意啦!各小组注意啦!目标已进村,目标已进村。’那场景让人不由想起电影《地雷战》。
接下来就实行围追堵截,前边有人清障,后边有人盯稍,中间有人跟随。后来检查组也改变了方法,他们会把车辆停在较远的地方,人员秘密潜入,并且从来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样村里也确实是防不胜防了。现在就直接不用防了,他们只有一条原则:只要你哪家向检查组提供真实情况,检查组走后,他们就搞秋后算帐,不是处罚计划外生育户,而是对向检查组提供情况的家庭实行打击报复。
所以每到上面有检查的,家家都会关门上锁,唯恐避之不及。说出来让你好笑,检查的人到户下,就是想问问当事人的年龄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丈夫不认识老婆;媳妇不认识婆婆;问女人什么时候结婚的,答说不知道,生有几个孩子,还是不知道;问邻居,邻居说自己是走亲戚的,根本不认识这庄子上的人。大家一式的装聋作哑装疯卖傻,把个检查组气得是七窍生烟,但却无计可施。一个女人正在给孩子喂奶,检查组心想这下总算是人赃俱在了,谁知女人说自己只是奶妈。”
“哦,那你刚才就是怕我是那些计划生育检查的人吗?”曾仁杰笑问。
“这倒不是。应该说她们妇道人家怕,我才不怕,但是我也不想对他们说。说了也是白说。”男人厌恶地说。
“这又是为什么呢?”
“唉!那些检查组表面上挖空心思地,好像是为工作,实际上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有的人得了真实情况后,就以此为筹码,要挟村组干部,目的只是为了要他们送红包。红包从哪里来,羊毛出在羊身上,谁家提供情况,谁家就出这钱。你说,这弄来弄去的还不是老百姓吃亏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年青的曾仁杰这次没有笑,他感到心里是沉甸甸的。“那我们这里的计划生育工作做得到底怎么样啊?农民对什么最反感呢?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曾仁杰开始切入正题。
“小伙子,今儿个算你是问对人了,不瞒你说,我做过两年村干部,对这些个问题还是有言权的。我们全村共1756口人,已婚育龄妇女162人,。。。。。”。
男人侃侃而谈,曾仁杰不停地飞快挥笔。
“真是太感谢你了,耽误了你半天时间。”曾仁杰起身准备离开。突然他又对女主人装在笼子里的鸡子生了兴趣,问:“你们的鸡子是准备去卖的吗?”
“不是。”男子说。女人的脸上又是一沉,她甚至希望这个好奇心很强的小子赶紧离开她们家。
“那为什么要装起来呢?”
“告诉你吧,这又是一件不让说的事情。”男子看了一眼女人,说:“现在不是提倡展养殖业嘛,听说这项工作,也是上面要考核的一项指标。我们隔壁的小王村被上报为全县的肉鸡养殖示范基地,示范基地的标准是要达到两万只的鸡子。但实际上,他们村搞养殖的人家并不多,主要是有了这个示范基地,乡长、村支书就可以得到提拔重用。所以乡里就把全乡的鸡子集中凑数,并且每只每天补助一毛钱。”
“那这样鸡子不怕搞混了吗?”曾仁杰到底是大学生,问题就是多。
“这个不会的,他们搭了好多临时鸡舍,一家的鸡子只能放到一个鸡舍里,标上号,这样就不会乱了。”
“哦。难怪说干部要从基层做起的。”曾仁杰意味深长地说。
男主人也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让我懂得这么多。”曾仁杰说,“请问您贵姓呀,叫什么名字?”
“哦。我叫时伟明,大伙都叫我老时。”男人不顾女人使劲递过来的眼色大声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