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此刻就像躺在自己的床上一样,舒服极了,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风轻轻吻在脸上,还能听到风吹竹林的美妙声音,远处淙淙的流水声,鸟儿鸣叫的声音,这一切交织,成了一支独特的悠扬乐声。
他突然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如画的景色,竹林,流溪,白雾,还有吃草的马儿,一切美得如梦如幻。
他不想死,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愿意放弃生命,至少他想再见爹娘一面,有一句话,他还没对他们说。
他爬到溪边,掬起一把清水,喝了几口,又把脸伸到水里,洗了一把,那水污了,往下游去。
清凌凌的水中,倒映出他的样子,这张脸实在不像一张活人的脸,他现在与活人的差别,也许只是多了一口气,他连动都不想动一下了。
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影子,而他,也瞧见了,却当作没瞧见。
那浅碧的颜色,一如那竹子表皮的颜色,在此时看来,似乎与这片竹林融在一起。她浓眉往上提,脂粉过多的脸,让那五官看起来并不出色,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浓妆,准确的来说,像一个妖艳女鬼。
八哥中看了一眼,再没看第二眼,对于一个快要死的人,众生皆只是一副皮相。
一个声音幽幽地响起:“看到我,你一点都不惊讶吗?”
这个声音又尖又脆,真像是小鸟的声音,但每一个字都是那么清晰,证明这是人的声音。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总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他也再懒得去探个究竟,自顾脱下靴子,将一双脚伸到冰冷的水里去,一种舒服的感觉从足底升上来,让他有一种飘入云端般舒服的感觉。
那声音又道:“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我们交个朋友吧。”
他轻轻地吐出一句:“我从不和女人交朋友。”
妖艳女子冷声道:“你瞧不起女人?”
八哥淡淡道:“这和我瞧得起瞧不起女人无关,这是我的原则。”
妖艳女子怒道:“你娘难道不是女的?”
八哥道:“天下的女人,又怎么可以跟我娘相比,所有的女人加起来,都不及我娘的一根手指。”
妖艳女子道:“你敢跟我这样说话?我看你印堂发黑,今天之内一定会有大麻烦,而且只有普天之下,只有我可以帮得上你。”
八哥淡淡道:“多谢你的忠告,不过我不习惯受女人的恩惠。”
妖艳女子瞪着眼睛从侧面瞧住他,瞧了半晌,突然冷笑道:“既然如此,今天就算我是多管闲事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人已乘风飞往竹林,消失于浓雾中。
坐了一阵子,八哥的精神也恢复了一些,他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日色已渐渐西沉,夕阳晚照,晚霞如血。
八哥突然觉得四肢疼痛,越来越痛,痛得令他抓不住缰绳,又再滚下马来,然后全身发痛,像火烧般灼痛,他在泥尘中打起滚来,满身都是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