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了。”
贾母一滞,这奴才会怎样她自是不关心,可这若是再堂而皇之地从贾府抬出去,岂不叫人又看了回好戏?那些个刁民嘴碎得厉害,若是传扬开来,指不准又会编排些什么?更何况,这苏云岫也不是好相与的,若是再推波助澜折腾些什么手段儿……
“替我多谢你家夫人,不过玉儿矜贵,却是不方便见外客的。”贾母几乎要把一口好牙咬碎了,却还需摆出一副和善的模样来。
“听闻林小姐与贵少爷同食同宿同进同出,男女七岁不同席,这……许是小人记岔了,贵府钟鸣鼎食之家,如此勋贵,规矩自然甚严。”见贾母的怒意更甚,险些就要按捺不住,林管家也是见好就收,心里却暗暗佩服,不愧是夫人,贾府之事不仅了然于心,便是这贾母的反应,也不曾有半分疏漏,“小人也知这等规矩,特意带了位教习嬷嬷,王嬷嬷虽不是极显贵的,却也在宫中侍奉过太妃,家夫人心有余而力怠,不能为林小姐延请德高望重之人,若有失礼唐突之处,还望老太君勿怪。”居然真的跟他谈规矩,自从留心贾府后,林大管家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子人,天底下还有比贾府更没规没距的地儿吗?
如此说法,贾母还能怎样?整个人都气得发起抖来,却还能强撑着笑,感激地把那王嬷嬷迎进来,带去黛玉住处。在宫里多年的老嬷嬷,说不定还能在贵人跟前说得上,这样的人物,怎能轻易得罪?
送走王嬷嬷,林管家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十分识趣地告辞离开了贾府。
人一走,贾母便再忍不住心头的怒火,恨恨地一拍桌子:“好一个苏云岫!竟然把手伸到贾府来了!”
盛怒之下,屋里哪个敢劝阻?
生了好半天闷气,贾母才沉着脸吩咐道:“还不把二太太叫来。凤丫头年纪轻不懂事,她也不知道分寸么?姐儿几个这般年纪了,也不知道去请几个教习嬷嬷进府好生教养着。”
王嬷嬷是苏云岫让秦子浚帮忙请过府来的,甚至,连水湛也在后头推了一把。林如海之死,他的心里亦有些感慨,能帮衬着点儿他遗留的血脉,自然也是应允的。但王嬷嬷心里也是清楚,虽说是给林家小姐做教习嬷嬷,但她却是苏夫人请来的,这心里,清楚着呢。
跟林黛玉见完礼,径直便道:“林大人仙逝扬州,林小姐按制该守孝三年。如今客居贾府,虽多有不便,却也该暗守。这屋里的器皿物什,带彩的便先收入箱笼,一应的衣物首饰,只留了素净的几样即可。老身听说小姐喜好诗书辞赋,更常有同姊妹吟诗作乐?”
“我……”黛玉忍不住垂了泪,又是羞愧又是自责,爹爹走了还未一年,自己却……只觉得自己委实不孝极了。
看到黛玉小脸惨白,王嬷嬷心里暗叹了一声,放软了语气,又道:“小姐往后多警醒着些就是。闺阁之中,有些雅趣自是无碍的,但这诗词手稿却也该好生收藏妥当,万不可流传于外。”
黛玉连忙点头,心里却惶惶不安起来。无风不起浪,若是当真无事,王嬷嬷怎会单独提这一句?难道,自己的诗稿竟真的……一想到自己的诗文被陌生男子随意翻阅流传,黛玉只觉得浑身发抖,真真的寝食难安,这叫她往后该如何是好,“嬷嬷,还请嬷嬷教我。”
倒也不算糊涂,只可惜,却落到这糊涂窝里了。
“林小姐不必担心,我既应了苏夫人之邀,自然会尽心尽力。”
林黛玉不由一怔,脑中不禁想起游船上那斜倚着绣桌,笑得优雅而从容的女子,还有那双清浅含笑却似能看到你心底的眸子,心中不知是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