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还是这么大义凛然,在下佩服。”目送叶孤鸿离去,宫九不知从哪里摸出把象牙丝编制的扇子,遮住半面神色,轻声道。
“阁下说笑了,若非公子今日登门,我也没有想到,堂堂太平王世子也需要做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生意。”叶宛华轻巧地把话顶了回去。
“只是夫人如此孤心苦诣,也不知道别人领不领情。”咳了一声,宫九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话题转到了叶孤鸿身上。明明无论是叶孤城还是叶宛华,对他都是极尽宠溺,什么好处都是叶孤鸿拿着,别人一个个主动站在他前面替他承受负担,偏偏他却自有一番想法,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是我白云城的家务事。”叶宛华冷淡道,“公子还是先把自己的家务事处理好,再来管别人吧。”
“若是婚事能成,说不得本公子也算上半个内人了,你我两家的家务事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眨了眨眼睛,宫九抬起袖子遮住了半边容貌,媚眼如丝道。他原本容色生得极好,做出这副小女儿姿态来也是我见犹怜。
“南王府也是积淀多年,阁下现在说这话未免早了些,只是公子所言受人提醒,方才上门提亲一事,却不知是不是我想到的那个人?”一句话轻飘飘地点明婚事不过是建立在南王所谋失败的基础上,而你宫九未必能赢。
“除了西门吹雪身边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孩儿,又有谁能恰到好处地穿梭于各方之间?只不过,翩跹姑娘毕竟还是年幼了些。”宫九意味深长道。
“年幼倒是无妨,管中窥之,不见全豹,她既然着眼的不过是区区几人,自然不会震动全局。”在叶宛华眼中,翩跹虽然机智了些,也不过和叶孤鸿一般是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那倒是不一定。说起来,我一直没弄清楚,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宫九手中的折扇轻敲着桌面,有些深思的模样。
“她是怎么对你说的?”叶宛华探问道。
“佛曰,不可说。就像我也不会告诉刚刚跑走的那位,你是怎么逼着我答应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保住叶孤城一命的。”宫九摇头,略显神秘地微笑。
“你记住就好,我并不想有再次见到你的一天。”叶宛华站起身来,准备送客。
“我却是希望下次见面的时间不要太久,告辞。”
“不送。”
连叶宛华和宫九这样惯于操纵人心的人也琢磨不透的翩跹眼下半倚床头,看着面前托盘上的四个影青缠枝莲纹碗发呆。在她面前左边是一碗黑色的汤药,多加了甘草,据说最是滋补身子,右边是一碗雪白的鱼汤,用的是天池里的虹鳟鱼。而剩下的两碗里,一碗盛着取了莲叶上的露水化开的花露,一碗里堆叠着数样精致糕点。
而听说翩跹醒来就立刻从梅林赶来的男人,此刻正侧身坐在床前,亲手端着托盘,一一解说完其中的东西,就默不作声地等待翩跹做出决定。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尤其是面前的人还是西门吹雪的时候,即便是翩跹也有些不知所措。随意点了两样东西,然后只听得西门吹雪清冷的声音,“你是要自己吃,还是,我来喂你?”
再次面临二选一的选择题,翩跹开始觉得有些脑仁疼。刚刚还在和宫九斗智斗勇,醒来就回到了万梅山庄也就罢了,谁告诉我为什么淡漠的西门吹雪会忽然变得这么贴心,这么尊重人的意见。习惯了在西门吹雪面前被对方安排好一切,只需要坦然接受就好了的翩跹委实有些不适应。
还有些酸软的手支起身子,翩跹认真地看进面前的男人略带暖意的墨色双眸,柔软的小手贴上男人的额头,然后回手又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明亮的眼睛眨啊眨的,疑惑道,“没有发烧啊。”
西门吹雪哑然失笑,起身把手中的托盘放在一边,“我把过你的脉,不过是思虑过度,休养些日子也便好了。无论是汤是药,冷了便无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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