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着她奋力凝起的思绪,搅得她头痛欲裂。右手无意识握住了腰间的银鞭,灵蛇般卷出,扯碎了蝉翼纱上曲水间横着的石桥,在幼嫩的羊羔皮制成的毯子上生生拉出一道印痕。
终于回过神来,翩跹发现周边已是一片狼藉,最内侧的两个跪着侍奉的少女身上脸上都有着充血的鞭痕,两层薄纱彻底变成了碎片,而所有人都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一般,继续无声无息地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甚至面上已经渗出血的少女,也没有动弹半分。
一身冷汗,翩跹仰起头,努力伸出两根手指,“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你会答应偎寒这么做,既然你并不希望我成为未来的教主夫人。”
“啧。本座何尝愿意看到你,只不过他非要拿接任之事要挟,否则就留在江南水乡里弹弹琴,唱唱歌,再也不肯回来,本座的独子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本座为什么不答应,更何况,西方魔教从来就不会有教主夫人这种,”斟酌了一下言辞,玉罗刹淡淡道,“这种碍事而且危险的女人。天道恒常,神魔不灭,能够与本座比肩的,能够与未来的教主比肩的,只有我们自己,而你们不过是蝼蚁罢了。”
“可你的儿子,偏偏就记挂着我这样的蝼蚁,偏偏还就不如我们这样的蝼蚁,非要你巧取豪夺,才能把我掳到这里,而且即便如此,我还是不喜欢他,我还是有我心爱的人,而他迟早会到这里,带我回去。”
“本座也很期待那一天的来临,只不过,你们也太不争气了些,回去吧,本座等着你想好之后,来问本座最后一个问题。”似乎失去了继续回答下去的兴致,玉罗刹挥了挥手,散落在地的帘幔卷成一个漩涡般的风眼,裹挟着翩跹一路穿过重重帐幔,摔到了她原本醒来的位置,训练有素的少女立刻一人一边,抬起已经被裹成粽子的翩跹,往外走去。
柔若无骨的腰肢贴上玉罗刹的身体,虞姬幽幽道,“主人真的要放她走,少主若是知道,会伤心的。”
“一时伤心,总比一世伤心要好得多,何况,很快他就会明白,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很快他就会没有心了。”抚摸着膝上的如瀑青丝,玉罗刹淡声道,“让准备祭祀的人动作再快一些,若是西门吹雪实在太让本座失望,本座也不得不让寒儿提早接触到一些事了。”
随着玉罗刹吩咐的声音落下,穹顶上交织的烛影晃动了一下,一抹黑影离开了同伴,往外掠去,直到殿外才化作人形,无视殿外立刻跪下的守卫,往更高处的山巅稳步走去。
江南,挽风阁。
这座著名的销金窟已经关门很多天了,然而其中坐着的客人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显赫了起来,先是幕后真正的主人西门吹雪,之后是因为兄长远行一时联系不上所以前来的白云城城主,当今国舅叶孤鸿,随之而来的是武当名宿木道人,还有在这里已经待了很久的陆小凤和花满楼。
除了这些广为人知的名字之后,还有一本账簿,一本令人胆战心惊的账簿,还有一堆名义上已经死去的人,一堆本该早已死在西门吹雪剑下的人。如果不是叶孤鸿出面解释了他们当年或多或少的真相,这些人原本只能躲在烂泥里死去,然而没有人不想正大光明地活下去,所以他们终究是走到了台前,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西门吹雪的剑才不会立刻指向他们的咽喉,而是垂下听叶孤鸿给他们分辨当年的错对纠纷,也只有当着这么些个武林名宿的面,当着当年追杀者的剑锋,这些个曾经的江湖少侠侠女们才有机会重新得到审判,而真正死有余辜的人,叶孤鸿自会代为执法。
毕竟现在,叶孤鸿才是幽灵山庄的主人,而他已经想这么做很久了,正如幽灵们也想回到阳光下很久了。即便可能会在阳光下融化,他们也期待着,能够见到阳光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了,下一章让西门把翩跹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