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瑜黯然,道:“先撑过去吧,如今这城里动乱不堪,便是有那银钱儿也不知去哪儿买去。”
汪嬷嬷只得长叹一声退下。
又过了两日,几人并着一碟子酱菜吃着清粥,夏瑾瑜看着众人道:“如今咱家的米面儿都已经吃完,可得想法子再弄些许家来才是。”
林师爷涨红了面儿皮,很是不好意思的瞧着夏瑾瑜,道:“都是怪我,待会儿饭毕,我偷偷去出去瞧一瞧,想法子弄一点回来。”
家里如今就他一个年轻男子,没带得还要跟在女人后面。林师爷吃过清粥,换上一件浆洗得发白的衣衫,将头发弄得乱糟糟,又就地滚了几转,脸上抹上些锅灰,怀揣了一角碎银子便出了门。
街道上燃着几处烟火,那些流民将抢来的食物就地煮着吃,他们个个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听着那锅里烧得哧溜的声响,不由吞咽着口水。
林师爷如今瞧着与他们这些比他们这些衣衫褴褛的流民好不了几分,路过的时候别人不过看了他几眼,便转头离开。
林师爷走走转转,见以往的几家粮面儿店早已经破败不堪,哄抢一通。林师爷无奈,又走去县衙门口,见往日的县衙已经被一把火给烧成了灰烬,哪里还有人家。
林师爷叹了口气,又走得远了几步,见着田地,虽说已经被人扫荡过,他还是再度进去,搜寻一番,捡得几个不太齐整的玉米捧在怀里。
林师爷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待快走到家门口,只见自家大门大大开启,听得里头传来男人的咒骂声。
林师爷吓得魂飞魄散,踉跄着往院子去。待到了院子,只见有三五个衣衫褴褛的流民在院子里咒骂,屋里到处都是被散落的家什儿……夏瑾瑜等人被赶在院子的一个角落聚在一块儿。
林师爷踏进房门,看着那几个流民呵斥道:“你们到我家来想干什么?”
领头的那个汉子瞧见他那单薄的身板儿,不由嗤笑一声,道:“这是你家啊?识像的便快些把家里的吃食银钱拿不出,我们也就放过你们。”
林师爷将怀里拾到的几个玉米丢在地上,道:“我家里也没什吃的,这是我今早出去寻来的,便给你们吃了吧。”
领头的汉子见不过是几根玉米棒子,当下喝道:“好啊,真当打发叫花子是不?咱哥儿几个好心好意与你说道,你竟然这般不上道。”
林师爷道:“咱家不过是普通庄户人家,你看我家里老弱病残的,全家就只靠着我过活,能有啥好的。几位大哥不若就行个方便?”
另外那一个瘦弱的汉子不由跟领头的道:“大哥,我看咱不若去下一家吧,这一家子也没啥油水。”
那领头的很是有些恼火,本见着这家这么规整,以为会得点儿好处,哪想到就是个一穷二白的。
领头的汉子将那瘦子推开,一脚踩上地上的玉米,道:“竟是个比我们还穷的。”
这汉子一边说着,一边一双眼睛看着那边站着的几人,待将眼睛扫过那少妇的脸时,不由呵呵一笑,只见着她挺着那么大个肚子,又叹了口气。
夏瑾瑜心里紧张至极,待那汉子看过来,见他眼里透露出来的不怀好意,夏瑾瑜不由得捏紧了汪嬷嬷的手。
领头的汉子裂开了嘴笑了,指着欢喜道:“这小娘子虽说比不得那妇人生得好,难得倒也瞧得过去。今儿若是让这小娘子伺候俺们一回,我们便放过你们一家子如何?”
欢喜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当下听到那贼人如此说,一下子便落下泪来,一双手紧紧掐着夏瑾瑜。
林师爷不由道:“还请大哥放过她。”
那领头汉子哈哈大笑起来,道:“哟,你让我放了她?那小娘子与你和何干系?”
林师爷不由得握紧了拳头,道:“她是我还未过门的妻子。”
那汉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他从椅子上起身,踱步往他们那边走去,突然出手将欢喜抓出来,将她拉扯到这年轻男子身边,道:“便是你未婚妻又如何?又没拜过天地,你若不介意,不若等她伺候了我,你再娶……哈哈……”那汉子说完不由发出一阵笑声。
欢喜早已吓得只能哭泣,夏瑾瑜见那汉子说出如此话语,不由道:“且慢……”
那汉子扭过头来,道:“哟,小娘子,我倒是属意你,奈何你这大腹便便,实在是不方便。”
夏瑾瑜往前走了几步,道:“还请壮士放过她?她爹娘去得早,吃了不少苦,如今正要跟我兄弟缔结良缘,还请壮士手下留情。那灶间油罐下头还剩余几十个钱儿,便给壮士拿去吃盏酒便是。”
那汉子听得有钱拿,便给自家兄弟使了眼色,不大一会儿工夫,那人便回来,手里真拽了几十个钱儿。
那汉子接过来,往手里掂了掂,砸吧了下嘴,看着这夏瑾瑜道:“这钱俺就收下了,至于这小娘子嘛,奈何俺欢喜得紧。不若你跟你兄弟说道一声,借我睡一觉,待会儿便还他可好?又或者你这妇人若是不介意,俺倒是想尝尝这妇人的滋味儿……”
林师爷怒吼一声,道:“畜生……”
说着便抄起院子里的一根扁担朝他们挥过来……
这下子正是惹怒了这群人,他们围着林师爷一番拳打脚踢,蒋婆子吓得大叫……
夏瑾瑜不由悲从中来,也落下泪来。她抬头看了看天空,自言自语道:“今日真是我们的绝路……”
欢喜连番尖叫,嘴里一声声叫着不要打,不要打……
院子里叫喊声一片,这时,一阵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