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就知道是她。
内心挣扎了很久,12月离校前一晚他站在球场前等了很久,华灯初上时她终于出现在她视野中,腋下夹着一本行书字帖,手中抓着一捧生栗子穿过小道直奔报告厅上选修。
飞扬的短发,清秀的眉目和略微瘦弱的身板无视已经骤然响起的上课铃慢悠悠的挪着步子。
手上一刻也没停歇,一个接一个嫩黄的栗子肉被送进口中。
那是冷然第一次见到她,忽然之间心中升腾起疯狂想要相处的感觉,漫过心脏将他湮没。随后留学时转学了麻醉,算好了她三年后的实习,他却比预想中晚回来了半年。
他想以守护者的身份站在她身边,却忽略了本是两人相互吸引的客体,他越是自制对她的感觉像疯长的藤蔓。
他想,他大概比她要更早沉沦。
他守着月色枯坐了一夜,夜尽天明时才小憩片刻。
池小墨醒来时已经两点多了,刚整理好也快到上班的点了,急匆匆往住院部走去,冷然和跟着他的实习医生陈怡都已查完昨日手术病人的麻醉恢复情况。
她刚穿好白大褂肩上就搁着赵亮的胳膊,他豪气的拍了拍胸脯道:“小墨啊!我家艳子说要给你接风洗尘,八点以后一起去涮火锅怎样?”
潘雪一把打掉赵亮搭在池小墨脖颈上的胳膊,不满道:“你怎么就没问我去还是不去啊?”
赵亮连声喊无辜:“我可比窦娥还冤,不是刚通知你家那位了的吗?”
潘雪哼哼两声:“那是他,你又没通知我。”
池小墨见两人僵持着,点出了重点:“我下午有班啊!”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以前我们是新人,现在可以使唤新人了。”
她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许是因为冷然现在是主任了,非大型手术应该很少插手,她这一下午都闲在值班室里喝茶看书,然后七点半时N班的人就提前交班了。
冷然和陈怡也一起下了班,人太多不好停车,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往地铁站方向走去。
为了图方便进了F出口,这是一条和景园路平行的另一条小街道,只有稀少的人群,深暗的巷子处灯光昏暗。在地铁口前二十米左右甚至没有灯光,道路边是摆摊卖东西的小贩。
池小墨率先走在前面,仅有一米距离处是推着电瓶车摆摊卖鞋袜的小夫妻。前后也不过三十秒的时间,一辆灰色面包车下窜出五六人将摊位上的东西悉数收入车中,上车、关门一气呵成。
他们一行人甚至来不及反应这场城管暴行就已完成,和强盗无异。
池小墨被突如其来的哄抢吓得惨白了脸色,等反应过来时发现冷然已然挡在了她前面。
岳艳高声开骂:“真没天理,都不能端正自己言行还是什么执法人员?”
年轻的小夫妻将散落在地下没被抢走的鞋垫袜子拾起来,小心翼翼拍去上面的灰尘,感激的冲他们笑笑:“没事,我们都习惯了。”
他们都来不及帮忙,也就是变相的袖手旁观,却得来小夫妻的暖笑。
池小墨而后一直低着头想这事,一块一块的数地上的青色格子地砖。冷然无声跟在她身旁保护她,避免刚才那样无措的事情发生,这样她一转身,就能看到他了。
等到了火锅店才发现少了李锦和潘雪,小脸疑惑的望着赵亮:“雪儿姐他们呢?”
赵亮忙摆手示意不用着急:“先回家看她家小宝贝去了,非得抱过来给你看。”
她咧着嘴笑:“孩子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赵亮拖着岳艳往前台去结账,丢下句:“你问头儿,他知道。”
她和冷然中间隔了个陈怡,愣神后听到冷然清浅回道:“李梓依,前几天满两岁了。”
她手边正用热水熨烫着餐具,一时手滑落了一桌,顺着边角泼墨般漫开洒在她腿上,却不觉得疼。
倘若她当时没流产,孩子应该要比梓依大三个月。
陈怡见她白了脸色,压制住心中的排斥递给她纸巾,擦尽桌上的水珠,她抬头冲陈怡感激的笑笑,温和开口:“谢谢。”
彼时赵亮和岳艳恰好回来,岳艳见蓝色牛仔裤上水渍一片,嗔怪道:“怎么还是那么不小心啊?这几年都没长脑子吧?”
池小墨惊悚的抬头:“你什么时候变得和雪儿姐一样了?”
赵亮探出脑袋坐在椅子上,满脸这你就不知道了的表情控诉:“她一直都这样,只是在你们面前收敛了不少。”
冷然唇角难得有一丝笑意:“你们俩再吵下去我们这可就是聚焦区了。”
陈怡乐呵呵的接着说了句:“不,是重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