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远距离射程的枪支,眼看着船上的同伴们疲于躲避,只好下令后退,然后开始大力用火炮攻击,爆炸的炮弹激起丈高的浪花。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倾泻而下的海水里,船老大先嘱咐那名受伤的水手下去包扎,然后大声指挥着其他人开炮,他自己则是走到甲板上看看情况。
此时甲板上已经溢满了一层水,不少无事的水手便用工具往外倒水,虽然效果甚微。
好在胤禟这艘船虽然是个花架子,但凡是装备上的东西无不是最好的,火炮的射程远大于那些海贼船的,倒是把对方又逼退了一段距离,水花也小了几分。
“有八哥在就是稳妥极了。”由侍卫撑着伞,胤禟也随着胤禩上了甲板,看着身边纷飞的海水,由衷地赞道。
胤禩只是笑着摆摆手,未答话,心里其实并不是很有底,这里毕竟还是处在远海,福建水师到底能不能看到然后赶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正在激战的时候,突然有负责进攻的水手一脸疑惑地走了过来,“老大,那几艘船似乎想要退了……要追么?”
船老大愣了,无功而退,这实在不像东瀛海贼的作风……啊!船老大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从怀里摸出一只望远镜,用衣袖马马虎虎擦了一下,便架起来看向远处,脸色乍变——
从海平面线隐隐可以看到大约有数十只船的船队浩浩荡荡地从南方驶来,上面悬挂着让所有航海者见之色变的廿柒旗。
这几年海上的海贼船少的原因除了朝廷的大力打击和商船的强大抵御,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突然在南海兴起的一股势力。这股势力亦正亦邪,有时会劫掠商队,有时又会攻击海贼,完全地率性而为,随心所欲。因为他的主船上始终悬挂着一面用金线细细地绣着廿柒数字的旗帜。这旗帜也有说头,若为白底,见海贼则剿,若为黑底,见商船则掠。常在海上行走之人便将之称为廿柒号船队。
最初这股势力集中活动在南海,但在南海海贼基本剿灭干净后,听说又有进军北海的痕迹。
照理说这样的势力,不管是商队还是海贼都该是不待见的,甚至可能会受到联合攻击,但奇怪的是,所有的船队对他们是敬大于畏。追其原因,固然是其强悍的武力和精明的协作让整个船队固若金汤,更是因为这个船队并不贪婪,他始终遵从一项原则:老弱妇孺不杀,劫掠财物不光,应急小船不击。
但这么有名的船队,却是由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少年掌控着,而且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有传言说是满剌加地区,也有说是台湾,还有说是前明遗臣。
船老大终于明白东瀛海贼为何要撤退了——比起他们,廿柒号船队显然更像一个强悍霸道无所畏惧的海贼。
此时他心中也有些忐忑,不知道今天廿柒号的船长今天又是怎样的心情。虽然眼下那廿柒旗的底色为黑——要不然东瀛海贼也不会逃了——但也不是没有临靠近哪艘船时,那任性妄为的船长突然下令换了旗帜的先例。
船长正待要吩咐下去让人继续防御时,一直关注着福建方向的一个水手高兴地喊起来:“老大老大,咱们得救了,福建水师来了!”
船老大往那方向一看,一队挂着“蓝”字旗的船队正破浪而来,虽然和他们的距离还是很远,但也让他们大大地松了口气——
那廿柒号船队虽然行事诡秘,但有一点还是让人放心的——不欲与朝廷为敌。
喜悦的他们没有发现,那队海船已经停止了靠近,甚至正在慢慢远离。
不远处的廿柒号船队
主船是一艘高大的船楼,宽阔的甲板上一个少年正优哉游哉地在躺椅上晒着太阳。那少年肤色略黑,身材削瘦,乍看起来是一副老实敦厚的模样,细看才看能看出一身锐气尽内敛,他手中晃着一个镶嵌着精美宝石珍珠的望远镜,而在他的脚下赫然是一只懒洋洋地打着呵欠的白虎。
“主子,朝廷的船已经过去了,我们还要继续靠近么?”一个水手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声音柔缓,竟是一名美貌女子。
那少年显然也从望远镜中看到了,有些不太甘心地撇了撇嘴,摆摆手:“回去罢。”
那女水手迟疑了一下,“东瀛的那批海贼船往东南撤了,要追么?”
“不必。”少年摇摇头,老实敦厚的脸闪过一丝算计,“让咱们的人跟朝廷反映一下,东瀛人如果连自己的海贼都管理不妥的话,咱们伟大的大清朝廷是不是该帮个忙?”
“是。属下这就去办。”女水手点头领命,躬身退下。
少年又拿起望远镜看了看不远处的那艘骚包至极金灿灿的船只,轻轻笑了起来。
这时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从船舱里出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跌跌撞撞扑白虎身上,胆子极大地抱住虎脖子,仰头疑惑地看着那少年:“十叔,那艘船那么漂亮,咱们真的不抢回来?”
少年失笑,觑了眼小姑娘:“……你说你娘听到这种话会揍你几个板子?”
“可是真的好漂亮啊……”小姑娘还是有些舍不得。
“那个可是故人之船呢,抢不得……”
“……”小姑娘眨眨眼,“十叔你是不是,寂寞了?”
装饰精美的望远镜重重地落在小姑娘的额头上:“……臭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