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群汉人自相残杀,少将军何必半夜亲出?”
帅帐之外,一位甲胄齐全的髠发粗壮男子,躬身对着只是披着一件外衣出帐的慕容令说道。
慕容令轻笑着拢了拢肩上有些滑落的披衣,不答反问:“拔列通,让你去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少将军放心,代郡、上谷郡与渔阳郡的三郡豪强,都已经透了消息,今夜必然有所行动。”
听了拔列通的回报,慕容令满意的点了点头:“代郡西临羯人、上谷郡北抗柔然,总归比广阳郡和涿郡的那群废物好得多。”
拔列通一声不吭的听着慕容令的话中讽刺,不敢接茬。
北燕朝中,摄政慕容恪立身最正,虽总览大权多年,却毫无私心。但近年来慕容恪病体渐沉,少理国事,唯以药石延命,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慕容恪以兵事而名,一生未尝一败。而其弟慕容垂同样是名将之姿,遂以代郡、上谷两郡之防务付与慕容垂经营。
而相对的,朝堂之上,司徒慕容评与太师慕舆根各有野心,各自掌控了以燕京为中心的涿郡、广阳两郡。两人虽也互相提防,却在抑制慕容垂这一点上,达成同盟一致
只是面对如此明显的结盟压制,不论是慕容恪还是慕容垂,似乎都没有太多的抗争,这令包括拔列通在内的几乎所有鲜卑将官都无法理解。
作为慕容垂的嫡长子,慕容令也同样无法理解。
此次令拔列通私下提点代郡、上谷郡的豪强趁夜吞并涿郡、广阳郡的兵马,只怕除了可战可用的原因外,稍微出一口胸中郁气,也是原因之一吧。
“至于渔阳郡之豪强,虽然战力应是不如北沟原,但北沟原一直以汉人之统划地自治,对我大燕而言,也是个不安定的因素……嗯?似乎是开始了?”
慕容令眼角余光敏锐的捕捉到,远处一抹异乎寻常的火光突的一跳。
拔列通抬眼一望,脱口而出:“是代郡豪强的方位。”
慕容令脸上的表情并不意外:“羯人残暴弑杀,代郡与其比邻,总能学到几分狠辣。对了,外围游弋的督战骑士,安排如何?”
“都已准备完毕,一旦发现溃逃汉卒,有一个,杀一个!”
拔列通脸上狞色一闪,马上又转回了恭敬。
“辛苦吾族的儿郎们了,为了这些没用的汉人,憋着气也辛劳了这么多天。”
慕容令感慨的一叹,一直淡然如水的眼神里,也难得的显现出一丝烦躁。
“若不是朝中对父亲不公,又何须折腾出这么多烦人的手段?拔列通,你去好好慰问下,顺便督看汉营之事,也不能闹的太过了,你可明白?”
“末将明白!”
拔列通立刻低头抱拳。
“嗯,去吧,告诉儿郎们,明日开始,凡过村镇,都有汉家女子供他们欢乐,也不能让他们白辛苦一场。”
拔列通面色一喜,却又期期艾艾的迟疑道:“只是这……少将军,朝中是否……”
“哼!”
慕容令冷然一声:“当年先祖入中原,哪来的这么多规矩?还不是靠着刀马生生打下这一片幽州!所过城池,谁敢反抗?宿将名臣,哪个手中没有无数汉家之血?如今吾以皇族之尊,便连这点权力也没有了?”
只是这片刻,原本隐约闪现的火光,此刻便已经照亮了一大片的远方夜空。
慕容令目光悠远望去,咬牙轻声喃喃:“四伯、父亲,您二位一世豪杰,却为何外不争天下、内不争全权?我慕容一族,英才辈出,若早些合力于一处,又何至于今日的地步!”
…………
“刚过子时么,哼……还真是沉不住气呢。”
于禁手抚营栏,眺目远望,语气中含着一丝嘲讽,却也藏着一丝庆幸。
回头看去,一千李家坞卒,还有近半数衣甲不整,器具未备。
但所有人的眼里,却又对于禁充满了敬畏——他们也不过刚刚被叫醒,还没来得及哈欠抱怨,堪堪整装完毕,远处的火光和隐隐的喊杀哀嚎声便让他们睡意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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