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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令轻出一口气,放下纸笔,往胡床后一靠,闭眼轻捏眉间,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问道:“汉营那里,情况如何了?”
那侍卫一愣,连忙躬身道:“卑职这就去探查。”
慕容令轻嗯了一声,待到那侍卫出了大帐,复又起身,轻抚地图。
只见地图上,朱、黑两色的笔墨,分别标注着肥如城东西两边,代表着北燕和高句丽两国的势力与兵力配置。
这一张慕容令几乎熟悉到可以闭着眼睛点出各处重镇的地图,却仿佛还有什么隐藏的内容没被发现似的,吸引着慕容令又一次聚精会神的来回查找观看。
过了好一阵,帐帘再度挑起,却是拔列通气喘吁吁的进账抱拳:“少将军!”
慕容令这才从地图上移开眼光,看到拔列通一副急赶慢赶而来的模样,忍不住失笑道:“拔列通,我也只是想了解下情况,不是什么要紧事,不必如此着急。”
“回少将军,末将正好也有情况禀告!”
拔列通咽了口唾沫,平稳了下呼吸,这才继续开口:“代郡、上谷郡两郡豪强,皆无意外的大破涿郡、上谷两郡,当下已是在收拢降卒,清点损失。只是渔阳郡那边……”
“嗯?”慕容令眉头轻蹙。“渔阳郡的汉卒战力竟弱至斯?占着突袭的便宜,还没拿下北沟原的坞堡之众?”
不满的拍了拍桌案,慕容令语气中隐含怒意:“不过是一盘散沙,又都是只祈一命的弱卒,先以兵锋破之,再以利诱收降,不是很简单的事么!”
自己苦心设局,还不就是为了求得可战之兵?不要看如今北燕还仗着十六年前慕容恪连破魏、秦两大中原强国,兵锋直逼洛阳的功绩;那些老卒们也早就死的死,退的退,骄奢淫逸者更不在少数!
鲜卑本族的精兵,已是不多。除了死忠于慕容恪的三万劲旅,就数自己的父亲慕容垂麾下的五万嫡系。
此次东征,父亲虽未曾在朝堂上一争长短,却坚持给自己安排了一万嫡系随行。这也是慕容令敢于一搏的底气——这可是北燕国最强的精锐之兵!
也正因如此,每一名麾下士卒的性命,都弥足珍贵,都必须用在最为要紧之处。而寻常战阵伤亡,交于汉卒即可。
虽然对于这样的军中习俗,慕容令深以为忧——正是这个规矩,让鲜卑勇士渐渐开始惜命,怯于冲杀,不得不越来越依仗汉人兵将。但眼下局势,慕容令又不得不寄希望于汉卒之可用。
拔列通见状不由暗捏一把冷汗,却也不敢隐瞒:“渔阳郡豪强初时,也是连破诸营,未遭抵抗,只是……只是有一家坞堡,守备齐全,又明火为号,收拢了北沟原所有败兵,倚营而守,双方如今相持不下……”
拔列通正低头禀告着,突然耳边“哗啦”声起,慌忙抬眼,只见慕容令已是霍然起身,面前桌案上的信件地图,通通被一把掀落。
幽暗的灯火下,慕容令的眼神里,却满是奕奕的神采!
“哪家坞堡,将主是谁!”
“这……末将……”
看着拔列通支支吾吾的模样,慕容令不耐烦的转身取下挂在木架上的衣物,迟疑片刻又转而对外喊道:“来人!”
“少将军。”
“你!”慕容令对着刚刚进账的侍卫大手一指:“把衣甲脱了,给我换上!”
拔列通顿时大惊失色,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使不得!末将办事不力,怎敢让少将军你亲自前往!”
慕容令却是兴奋的哈哈一笑:“怎么使不得?若此家坞堡真有这般手段,便是我苦心设局得来的意外之喜!快,给我换上,随我一同前往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