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只是不知千年以后,会不会有无耻砖家拿着这个事,吹嘘着“客观上保持了人口发展,促进了民族融合”之类的可笑言论。
胡人的收敛,并非他们失去了作恶的能力,只是他们失去了作恶的意愿——相比于第一代和第二代入侵中原的祖辈们,他们以喋血杀戮为乐;但他们的后代,却以尊享淫逸为乐,杀一万人一时痛快,不如养一万奴才一世驱使。
然而只要需要,杀戮之手段,又随时都能毫无顾忌再度上演。
当李诚带着麾下近八千人的大部队,堪堪在日落之前赶到徐无城下时,城楼上用木杆整齐挑起的十几颗人头,顿时让这支疲惫不堪,只待完成任务就扎营歇息的队伍集体禁言,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北沟原二十六将主,除了当日乱起时不幸死了一人,随韩文成之乱而死者八人,还有李诚自己,剩下的十六人……的人头,此刻,都高高挂在上方!
包括那个自诩聪明,也为了活命不惜一切的温祺老儿。
再精明的奴才,也什么,都不是你自己的……包括命!因为是你自己亲手,将所有一切都放弃,甘愿做那一个被人鱼肉,也鱼肉同族的走狗!
对于这些人,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本也没什么大碍。但问题在于,这么多郡县豪强,为什么单单挂出了北沟原的将主人头?更不要说此刻城门楼上,慕容令,这位鲜卑主帅,竟是硬生生的等待着李家军的到来!
慕容令冷然的眼神毫无感情的看着城下的李家坞卒,城门紧闭不开,士卒各司其位,似乎只要他一个令下,就能瞬间泼洒出一片箭雨似的。
而慕容令身旁的拔列通则是一头雾水。
自从李家坞声名鹊起,明明这段日子里慕容令都关切非常,心情也很是不错,却不晓得为何今日却是如此冷冽的态度。
对于像拔列通这样的大多数鲜卑人来说,近百年的时光,仿佛早已经习惯了汉人就该是他们的牲畜;不似慕容令这样的高层,其实在心里,对于这个民族和国家的底子,再清楚不过;对于汉人的提防,也再敏感不过。
“汉人史书上所云的饮鸩止渴,说的就是这般情形么……”
良久,慕容令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怅然和悲哀,却又马上的坚毅了起来。
“不,这只是手段!只要我慕容令得了此次大功,就能名正言顺的帮助父亲,逐步取得大燕的全权!就算饮鸩又如何?在没有实现我大燕的再度复兴之前,这一口气,是绝对不会咽下去的!”
慕容令抬手一挥,大声喝道:“开城门!”
在沉重的“嘎吱”声中,徐无城的城门缓缓打开。
而城楼上,慕容令的眼光,撇过那十六颗人头,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的得意,此刻却一点也再感觉不到。
杀了独自奔逃的将主,本是为了以此逼迫北沟原的坞卒迅速凝成一股,也等于是告诉他们,唯有死战才有出路;但如今看来,这般为汉人做了嫁衣的行为,却让他有着一种莫名的烦躁感。
汉人……强则不可驭,弱则不可用;到底这个鲜卑,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陷入这样的两难境地?
…………
而看着城门终于大开,李诚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后,转头道:“仲权,点上十人,随我入城;剩下的坞卒安顿,文则,就要麻烦你了。”
虽说是到徐无城报道,但数万汉军入城,这是怎么也不可能的事。百八十年下来,这种事也都有先例和规矩。
早先一步到达的代郡、上谷郡豪强,已经各自觅得了空地,扎下营盘。
于禁看了一眼这几天表现勤勉的李瑞,皱眉道:“公子,不如交于李瑞……”
“文则。”
李诚微笑打断。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连万一,也不会有。”
抬头看那慕容令,已然面色难看的转身消失,李诚讥讽的表情再也没有掩饰。
“因为从慕容令这么多的动作来看,他想要的,无非一支可堪战斗的汉军。若是动了我,这支军还有几分战力,就未可知了。哼……多少年的欺压凌辱,到头来,不还是得依仗我们汉家儿郎?”
“因为这片土地,早已沉淀了我华夏代代先祖们的付出与传承,将开天辟地以来奋斗于此间的骄傲,深埋于每个汉人心底。而胡人再如何狂烈霸道,其实从内心而言,却从来都承认,自己不过是这片土地的客,而我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
“除非等到千年之后,我汉家衣冠尽去,文化崩坏,一心思慕胡虏而自以为不如……那份骄傲被自己摧折,亦步亦趋于万族之林……”
李诚双眼迷离间,慢慢的,竟是开始说出了这些所有人都听不懂,也不该听的话语。
只是下一刻,李诚突然回神顿醒,右手握拳,狠狠朝着虚空一砸!
“在这个世界,那样的千年之后,不会再出现!”
李诚忿然看向于禁和夏侯霸:“文则、仲权,刚才的话,不论懂与不懂,我只再说一句!华夏的历史,没有什么必然!只要这份骄傲不去,我们,就必将一直屹立于万族之林的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