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夜生勾起唇笑了，“自然是陪着你了，谁让你一点女性意识都没有呢？我自然保护你了…唔，作为奴良组的三代目。”

    一不小心就将身份拿来做挡箭牌，夜生吹灭了蜡烛，立刻房间里就陷入了黑暗之中，这样游女就看不见他有些害羞的表情。

    因为眼前忽然一片黑暗，使得游女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别怕，我在这里。”

    夜生微凉的手覆了上来，大概因为彼此看不见对方的脸，游女也有些大胆的握住他的手紧紧贴着脸颊。

    “好舒服，凉凉的~”游女嘻嘻一笑，宛如铃铛般轻响。

    “睡吧”，夜生另外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发，在这样舒服的触感里，游女贴紧他的手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眼睛慢慢地适应黑暗之后，奴良夜生渐渐看清楚了游女的睡颜，那是和她微笑时完全不同的宁静的样子。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动了动指尖，包覆住游女的手，十指相扣。

    “唔”，游女发出睡觉时无意识的吟声，那样的婉转，那样的好听，一瞬间奴良夜都要误以为她是不是在诱惑自己。

    明知道她也许是在做梦发出的声音，但内心深处的热度仍然无法遏制。这一点烟罗说的没错，如果有机会的话…如果有机会的话…他真的会忍不住对游女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好梦”，奴良夜生最后摸了摸游女的发，悄悄地抽出自己的手离开她的房间。

    走远了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无意识地把游女房间里的杯子也一起带走了，里面还有她泡的咖啡。

    大大的喝了一口，夜生看着在黑暗中闪着银光的杯沿，感叹道，“还真是好喝啊，她泡的咖啡。”

    真想就这么一直喝下去，再一次，奴良夜生萌生了，不想变回奴良陆生的念头。

    “如果我也有一个身体…”

    叹息声最终莫入沉寂的空气中，天就快亮了。

    烟罗在庭院里飞舞着，它的身姿就仿佛快要和樱花融合在一起似的，那样的轻柔，那样的美丽~如果它不说话，简直就是月下的精灵，如果它一说话，就连滑头鬼都会想要掐死他。

    “呦，好久不见，老头。”

    喝着酒，欣赏月色的滑头鬼看到落在走廊上的烟罗，淡淡的回应，“好久不见，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还不是因为那个家伙？…唔，是叫游女来着吧？还不是跟着她过来了？”烟罗飞到滑头鬼的肩膀上，忽然戳戳滑头鬼的脸，“话说回来，你叫什么来着？我忘了？”

    “居然忘记百年的老友，你胆子够大啊？”滑头鬼轻而易举地抓住了烟罗，一伸手往池塘里丢。半空中烟罗拼命扑着翅膀才改变了方向，不至于掉进池塘里。

    “喂，你怎么这么记仇，百年的交情在哪里？！”烟罗这么摇头晃脑的吼着，最后还是飞到了走廊上，在滑头鬼的身边坐下。

    滑头鬼将杯子移到了烟罗面前，仍然望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

    “我啊，看到了很有趣的一幕，关于你的孙子，奴良陆生”，烟罗如同蜻蜓点水般品尝了美酒，酒中晃起的涟漪越阔越大，模糊了烟罗的身姿。“还有游女她…你不打算…？”

    “不打算呢，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就这样袖手旁观着吧”，滑头鬼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命运啊。”

    “……”，烟罗也不再说话，静静地仰望着月空。

    滑头鬼的面前，似乎又浮现了四百年前刚刚遇见璎姬的那个夜晚。那个时候她也是这么说，‘这就是我的命运啊。’

    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璎姬的面容就犹如黎明时分绽放的花朵，哀叹着自己的未来。

    妖怪竟然也会因为看见太美的事物而发不出声音，这是滑头鬼第一次遇上的体验。

    那一刻，璎姬仿佛和美得夺目的明月溶为一体般，散发着淡淡的忧伤。滑头鬼的视线被她吸住一般，再也移不开。

    ‘璎姬。’

    即使现在回想起来，还能感受到她令人窒息的魅力。即使时光倒转，他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像过去那样投入，不，会更加投入。

    “如果能够再见一面的话，老朽大概就此生无憾了。”

    滑头鬼说着，将酒一口饮尽。烟罗望着风光不再的滑头鬼，无法开口，因为它也是当年那场热恋的见证人。只是璎姬，完美无暇的璎姬，将永远活在它和滑头鬼的心中，生生不息，直到这副皮囊消散在暗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