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宋离忧本想反驳,但见了她的神情却又莫名地冷静下来。
云青也不和他们闲聊了,她坦然说道:“这次百花祭于我而言很重要,我可能会借此破除一个心障……这之后再想办法脱身。若是不顺利,你们自可舍我而去。”
“我不会的!”郑真真连忙接道,一脸真诚。
“只是假设罢了,我觉得逃脱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不说了,我晚上还要参加祭坛布置。”云青挥散隔声的法术,向他们道别。
瘦小的身影一点点淹没在绚烂的灯火之中,孑然孤影,萧条冷清。
郑真真似乎还想跟她说什么,但又不敢上前,只能一个人在原地红着眼睛咬牙沉默。
“你怎么又哭了!?”宋离忧一刻也不想多呆,跟着这家伙走在一起真是太丢脸了,“你多大的人了啊,天天哭个什么劲?”
“我觉得她一个人太辛苦……”郑真真哽咽。
“走走走,赶紧!”宋离忧推着她,他不想看见这家伙一脸哭相。
“我还能做些什么吗?”郑真真被他半推着,一边垂泪。
“别哭了,算我求你!”宋离忧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在带孩子。
“呜啊啊啊啊啊……”
宋离忧一脸烦躁,心一横伸手给了她一下,直接把她打晕过去。
那声音终于没了,宋离忧松了口气。郑真真倒在地上,周围来来往往的履天坛弟子都好奇地看他们。
宋离忧可不敢让这些人起疑,掐着嗓子喊了声“啊,师妹!你怎么晕倒了!”就扛起郑真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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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祭如期举行。
这是个以千年为周期,以数座城池为基础,以镜国万民为源泉的盛大祭祀。对于镜国百姓而言,这是慰藉亡者,祈愿求福的重大仪式,也是对履天坛信仰的体现。对于履天坛而言,这是聚集万民纯粹愿力的上好时机,千年来在分坛积蓄的力量也会在今日慢慢汇入履天圣坛,届时履天圣坛会被增强到一个新的层次。
这一日,以履天圣坛为中心,周围三千里内的分坛全都离地而起,升入碧空,以悬空城为中心,按照诸天星位缓缓旋转。
周围几座城池的凡人目睹这一奇景都跪地不起,心中对履天坛的信仰也愈发坚定。
云青此时穿着繁复无比的祭服,跟着长长的一队侍花童子慢慢步入圣坛。圣坛通体莹白如玉,和她见过的分坛一样,周围的石壁上浮绘着从古至今的祭祀仪式,数量之巨,所绘之精细简直不是人力所能为。最重要的是,如同一座小城般的圣坛看上去是一个毫无瑕疵的整体,一点也看不出被拆解过的痕迹。
云青在踏入圣坛的一刻心中微紧,不过面上没有什么显现。
一步踏出,千钧之力压身!
云青险些在这样的力量之下跪倒在地。从各个方向传来说不出的挤压排斥之感,仿佛这方小小的天地都在与她为敌,这种力量让她呼吸困难,真气暴.乱。云青艰难地咽下一口血,尽可能步伐正常地跟上前面的队伍,心中不断默念昆山玉碎诀的心法,以稍稍消解一下剜骨噬心之痛。
这是履天圣坛对异种真气的排斥。
百花祭时,履天圣坛将天下所有分坛积蓄的万民愿力全部汇入自身灵池,此时的履天坛会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这时候愿力极致纯粹,而且排他之力也万分强大,对于修行乾元君子道和其分支的人来说会是晋升的绝佳机会,但是对于云青而言无疑是穿肠毒药。
而且这还只是仪式刚刚开始的时候,等到几天后快结束时,几乎所有愿力都涌入了这里。那时候修行异种真气之人若是心境不稳,压制不住真气,只有爆体而亡一条路。
云青想做的事情很简单。借履天圣坛凝练真气,稳固心境。
神魂秘法一时半会找不到,就算找到了要修成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云青打上了履天圣坛的主意。
履天圣坛斥力越大,那么对真气的压迫就越大,此时她凝练真气要花费的力气就少很多。而百花祭中想必也有淬炼心神,稳固神魂的步骤。天下凡人思绪何其纷乱,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愿力聚集起来绝对不是直接就可以使用,这期间还有一个淬炼提纯的过程,云青便是想借此机会稳固神魂。
当然这么做的风险也很大,爆体而亡是其一,要是她的心神被众多纷繁意志冲散,不能压制住天书那就麻烦大了。
云青知道其中关窍,但还是打算放手一搏。
万千祭坛如同星辰般开始旋转,随着它们的缓慢运转,一道道色彩各异的流光开始涌入履天圣坛。
圣坛石壁上的祭祀浮绘隐约被这些愿力触动,开始缓缓地移动起来。那些原本笔画简单的图案渐渐丰富起来,笔触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生动。这上面的图案也由白底深痕,渐渐染上了点点滴滴的色彩,随着色彩相互倾染,逐渐趋于完美。
云青见证着这些抽象无比的浮绘变得越来越真实,最后恍若将几千年几万年前人类祭祀的画面完美重现。
人类凭借纯粹的愿力将自己意志保留在了这履天圣坛之上,抵抗了万载光阴,代代相承,永垂不朽。
这便是人之道。
“万民之愿,绵绵翼翼。履天之威,赫赫明明。百花同放,以享以祀!”
一个空明沉静的声音在所有人心中震荡,从履天圣坛传至镜国的每一寸土地。凡是听见这声音的普通人无不心头升起一种明悟,对履天坛的信仰就此扎根。
云青心目微凝,天书震荡不止。
履天圣坛中央灵池之上,汇聚了千千万万愿力的地方,一人白衣白发,端坐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