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戒灵

   恐惧魔神盯着贪婪魔神，后者同样死死看着他。

    良久，恐惧魔神为难地说：“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你觉得我是个笑话？”贪婪魔神眯起本就只有绿豆大小的眼睛不善地说。

    恐惧魔神冷笑一声：“如果你非要那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当初跪在炎魔面前哀嚎的是你而不是我！你凭什么与炎魔交锋？能杀死主神的唯有主神。况且——”

    恐惧魔神晃了晃自己的手指，一抹古铜的颜色在上面流转：“要不是因为你，我们的处境根本不会那么糟糕。”

    “太可惜了。”

    “什么——”

    恐惧魔神后面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因为贪婪魔神缓缓转动着手指上的两枚黄铜戒指，在一阵邪恶恐怖的恶魔真言中，上面爆发出两股可怕的气息。

    两股超越了传奇，可以媲美半神的气息！

    “怎么可能？”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生物可以媲美半神，除非是神孽。

    然而，恐惧魔神飞快地看了一眼星界，那里四只因为巨龙神系神明死亡而诞生的神孽在广袤无垠的虚空中游荡着，一只不少。

    “看在我们同为羊面恶魔的份上，我不会让你遭受太多痛楚。”

    “该死，这是什么东西？”

    两道浓黑的雾气从两枚黄铜戒指中流淌出来，光是看着就让恐惧魔神生出一种面对邪恶本质的错觉，精神海中的神火都因为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原因在颤抖。

    但更令恐惧魔神感到不安的是，他的灵魂惊颤间居然有一种兴奋和欣喜，仿佛在经历亿万年的孤独后突然看到同类。

    等等——

    同类！？

    恐惧魔神隐约抓住什么，可还来不及多想，两道黑雾迅速蠕动着变成两只身披火焰斗篷的怪物。

    他们没有躯体，只能依靠火焰斗篷勾勒出基本的形状，但那深沉幽邃的“暗”与浓郁澎湃的“恶”提醒着恐惧魔神他们绝非善类。

    怪物兜帽下有着一双闪烁着骇人红光的眼睛，让人灵魂感到战栗惊惧，嘴巴一开一合，发出痛苦绝望的嚎叫。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明亮的神殿蒙上一层阴影，昏暗无比，一波一波杂糅着恐惧、噩梦、绝望、暴虐、迷乱的幻象不断袭来，让恐惧魔神本就虚弱的精神和灵魂心烦意乱，十分难受。

    “去吧，我最忠诚的仆从与奴隶。”

    “唳——”

    “唳——”

    两声凄厉的嚎叫，两只怪物向着恐惧魔神电射扑去。

    “装神弄鬼！”

    因为无穷无尽的幻象和贪婪魔神的嘲弄而勃然大怒的恐惧魔神直接动用神国力量对两只怪物进行压制，他亲手布下的神国规则回应着他，在神力的作用下化作两道可怕的闪电劈下。

    然而就在恐惧魔神从神座上起身，准备欣赏两只怪物哀嚎的那一刻，食指上的黄铜戒指突然变得滚烫。

    这种烫绝非来源于单纯的高温——虽然他的整条手臂在这一刻都因为黄铜戒指生出一种骨骼都被强行融化的错觉——仿佛一个被烧得通红的烙铁直接狠狠地按在他脆弱的灵魂上，甚至还伴随着滋滋的声响。

    这种声音恐惧魔神非常熟悉，在他营造的恐惧幻境中通常有一种将人直接扔进油锅里煎炸的刑罚，但那都是幻觉。

    但此刻痛楚是如此的强烈，无限制地刺激着他的大脑和灵魂，以至于恐惧魔神一时间连运转神力都做不到，两道闪电立刻消散。

    “啊——”恐惧魔神发出痛苦的嚎叫，跌坐在神座上。

    与此同时，两只怪物已经冲上来，对着他的脑袋贪婪地吸食着。

    恍惚间，恐惧魔神看到过往与流淌在记忆深处与快乐、激动、兴奋等一切正面情绪相关的情感全部脱离自己的身体——两只怪物贪婪地吸食着他们，减轻成为戒灵本身每时每刻承受着的无尽痛楚——黑暗肮脏、绝望腐败的气息经由那枚黄铜戒指缠绕在灵魂甚至是神火上。

    这一刻，恐惧魔神终于知道他不是虚弱，而是灵魂在黄铜指环的腐蚀下衰败，成为戒指的一部分。

    “拜——”蒙陛下！

    黄铜戒指再次狠狠烙印在他的灵魂上，这一下连他好不容易挣扎着汇聚起来的意志都被击溃成千万份四散。

    “瞧你那向炎魔摇尾乞怜的样子，真恶心。”贪婪魔神走上前来，抚摸着一只怪物的脑袋，用轻柔的语气解释说，“想必你也猜到了，真正控制黄铜戒指的人不是炎魔，而是我。”

    恐惧魔神的瞳孔一点点涣散，属于真神的神采正一点点散去。

    原先虽然没有毁灭与火焰魔神一般强壮但健壮的身躯一点点干瘪下去，很快就只剩下一层皮膜包裹着骨骼。

    “这是我用灵魂宝石混合贪婪法则打造的神器，从你们戴上他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因为灵魂被腐蚀而最终成为为我所控的戒灵。”

    保留着生前所有记忆，神火神职正常运转，唯一的区别就是失去自我，以贪婪魔神工具的身份存在。

    “你会将羊面恶魔带向毁灭的。”

    在失去自我成为一只戒灵前，恐惧魔神最后传达出一个意念。

    “痛苦魔神和谎言魔神在成为戒灵前也是这么说的，但现在我已经收获到第三只戒灵了。”

    “还有，从今天开始，多元宇宙再无羊面恶魔，只有魔鬼。”

    “而我，也不再是贪婪魔神，而是九狱至尊！”

    ***

    “没想到最终是巴菲逊商盟遭遇的危机给真理国度西进传教的机会。”阿法隆国度，生命女神看着在巴菲逊商盟爆发的魔蛛叹息道。

    “也就仅仅是机会而已，想要变成现实我可不同意。真理国度在外层位面的势力已经够强，主物质位面绝对不能任由他继续扩大。”

    无论是与真理神有仇隙的天空之主，还是与真理神争夺第一主神位置的毁灭与火焰魔神，都不会轻易让波西帝国的势力继续在尤普勒上蔓延。

    加上亚当和生命女神，四位主神的共同意志，基本可以将事情确定下来，无可更改。

    “何况财富与商业女神未必愿意看到自己的信仰区域被另外一位神明染指，即使那个神明叫做真理神，并且是她的神主。”

    信仰之争，不死不休！

    “就怕真理神获得战争主神的支持，我记得亚当您说过当初他们两位有过一段短暂的合作。”

    生命女神口中的合作指的是战神击杀福音天使，亚当落入阴影位面的那一次。

    “可能性不大，他们两人，唔——一个独霸亚沙，一个想着独霸美里卡，性格太过霸道，可以短时间合作，但绝对无法长期共处。”亚当根据对真理神和战神的印象评价道。

    “事实上比起真理神和战神是否可能联盟，我更在意另外两件事情。”

    “哦，是什么？”

    亚当伸手指向尤普勒东南方和大南洲上与寒冬公国厮杀的兽型类人生物：“兽人，以及美里卡大陆上的人类。”

    ——兽人王国突然进攻寒冬公国，最开心的恐怕要数目前正在全心体悟大地法则准备冲击主神的大地与丰饶女神，寒冬之神的寒冬领域是她早就看中的东西。

    “兽人？人类？”生命女神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随即恍然大悟，“美里卡上的人类确实是个问题。”

    这个问题她曾经思考过，但没有寻找到确切的答案。

    主物质位面第一纪元时没有人类，他们是三大种族大战的胜利者巨人稀释血液而成的全新生物。

    那段历史生命女神记忆犹新：“我记得，当初巨人虽然取得最终的胜利，但元气大伤，无力占据广袤的大地，提坦神系为此还隐匿了一段时间创造人类，高等精灵就是在这个时候在尤普勒建立的精灵帝国。”

    后来被征服者查理曼联合科林大法师，也就是现在的真理神推翻，进入锡瑟帝国时代。

    亚当看着美里卡上的人类：“尤普勒和亚沙的人类来源于巨人血脉，但美里卡的呢？”

    美里卡大陆没有巨人的踪影，并且人类出现的时间更早。

    早在第一纪元的时候，人类就已经在美里卡大陆上行走，建立灿烂的文明，空间帝国就是那时建立。

    是像巨人、巨龙、恶魔、精灵、娜迦一样在宇宙诞生，大陆成型的远古时期就自行诞生，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亚当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或许，亚当陛下可以问问希尔赛陛下。”生命女神沉吟了一会建议道。

    “嗯。”亚当点点头，这或许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关于兽人的呢？”

    亚当回忆着关于兽人的全部信息解释：“兽人由巴别拉底的黑法师按照摩根大法师遗留的魔法笔记配合卡巴拉宝石以人体改造实验创造而成，一共有蜥蜴人、豺狼人、狮人和龙人四种。”

    生命女神点点头，示意亚当继续说下去，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疑惑的地方。

    “问题就在这里，卡巴拉宝石。”亚当讲述着他的疑惑，“卡巴拉宝石是创造宝石的碎片，象征着十大法则中的创造。”

    “我大概知道您的疑惑了，亚当陛下。”生命女神表情同样严肃起来，“光明宝石位于光之海洋，黑暗宝石位于虚无境，毁灭宝石位于无底深渊，我的生命宝石则在世界树上……我们有理由认为，法则宝石最初都是在混沌海，后期才被主神从中带出。”

    亚当补充道：“而且只有相应的主神才能打开对应的混沌海区域。然而到现在为止，多元宇宙还没有出现过以创造法则为凭依的主神。”

    “预言三女神可以打开混沌海。”生命女神提醒道。

    “对，她们确实可以打开混沌海，但时间对不上。”

    巴别拉底创造兽人是在将近四千年前，那会连成神最早的菲特都还只是个凡人。

    哪怕她们三姐妹再神通广大，也无法打开混沌海。

    何况，卡巴拉宝石在主物质位面出现的历史还要更早，甚至是第一纪元时期就已经存在。

    “还有，作为一枚法则宝石，创造宝石为什么会破碎成为卡巴拉宝石？这中间究竟发生什么？”

    生命女神冥思苦想了一会，挫败地摇摇头：“我想不出答案。”

    亚当同样苦笑：“我也是。不过，瑟兰戴尔陛下，第一纪元真的就是第一纪元吗？”

    生命女神的瞳孔一瞬间放大。

    亚当按照以前所知的神话猜测着：“我的意思是，在第一纪元以前，是不是有可能存在着一段我们不曾察觉到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