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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随着整齐的应和之声落下,大殿之内原本的旖旎歌舞瞬间歇止,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大群身着精致铠甲、手执武器、头戴甲胄的士兵。在那般整肃的排列之下,眼前这个本被奢靡和绮丽满满充斥着的大殿于顷刻之间就变得铁血肃杀,令人望而生畏。
“这,这是……”望着那太过熟悉的甲胄,长恭却是快要说不出话來。因为这一群人的脸上,皆是覆着一张狰狞的玄铁面具,看其式样,分明就是按照他的那张制作而成的。
“奏乐。”轻轻拍手示意,高纬见到长恭的表情,心中自是有着说不出的得意:“长恭哥哥可看出这是什么了?”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大殿之中乐声重起,这一次,失却了以往的婉转喧哗,倒是展现出了些许悲壮浑厚,古朴悠扬的意味。透过那层层叠叠的曲折韵律,似乎能够令人看到大漠孤烟,看到刀光剑影,看到战场上的拼搏厮杀,看到鲜血四溅的冷酷残忍……那乐声,恍若大海的波浪一般一重接着一重,重重渐入佳境,再配上大殿中央那俨然上阵杀敌似的逼真舞蹈,越发地显出壮怀激烈,到得**,除了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几乎找不到更合适的辞藻用來形容这样的场景。
到的这个时候,即使长恭再不喜欢当下的氛围,也足以明白这是在表演什么了。
“怎么样,长恭哥哥?”时刻关注着他神态的变化,高纬语气中的欣喜和雀跃根本无法掩饰:“这是朕在先皇的寝宫里发现的《兰陵王入阵曲》的舞乐谱,应该是他生前就根据乐曲整理好了的,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竟然沒有命人演练出來。若不是朕无意中发现,这么好的东西可就要被束之高阁了。”
“这居然,是出自先皇之手么?”愣愣地注视着场中的一切,自孝琬谢世之后,长恭第一次感觉到那个已经离去多年的人和自己是那么的接近。那个他曾经唤过九叔的男人,居然,还为他做过这些事情么?
“嗯,先皇向來是这方面的高手。”津津有味地看着场中渐近尾声的舞蹈,高纬话锋一转,却是语带担忧地开了口:“长恭哥哥,虽说你身经百战,但毕竟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入阵太深,一旦失利,那可是后悔莫及之事啊!”
思绪停留在年幼之时高湛悉心照顾他的一点一滴,长恭心下发酸,情不自禁地低声自语:“家事亲切,尽力也是应该,皇上不必忧心的。”
而听得他这句话,高纬的眼中却是有着一抹寒光一闪而过。浅笑着低下头,他以喝酒的姿势很好地遮掩住自己的表情,语气里依然忧心不减:“话虽如此,不过长恭哥哥还是多加小心为妙。你是我齐国的顶梁柱,万一你有事,那就是整个大齐的损失了。”
“多谢皇上关心,微臣会注意的。”神思游离地点了点头,此时心不在焉的长恭压根儿就沒有发现高纬的异常。
他的心神,因着这一场《兰陵王入阵曲》,已经是彻底地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