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事实如此,已经很明白了。
“佩萍,再低贱的出身,也改变不了她们生下子嗣的事实。我早该看透的!”佩萍听此大惊失色:“娘娘,您怎么可以这么想?您是皇后呀!大汉朝唯一的皇后啊!”
“便是皇后,可也是皇帝的附属,若是不如他意,也可以如同高后一般,被戚夫人欲取而代之。况且,我没有孩子,将来谁的孩子当上皇帝,不会想着自己的生母呢?”她无宠无子,对待后宫中任何的妃妾都从未有过加害之心。
刘启年方三十有余,膝下十子,无一不是健康长大。
她并不奢望与古之贤后比肩,只希望自己无愧天地,不改本心。
然而,现实却逼得她没有退路。
“娘娘…”
“佩萍,如果,如果我也有个孩子,他会对我好吗?会像对栗姬,对王娡,对王兒姁那样好吗?”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姑祖的话又一次萦绕耳边。
“娉婷,若你能生下个男孩,哀家一定扶持他成为太子。你的肚子要争气,你要为我们薄家争光啊!”生病的姑祖,对她说起话来,依然是那么中气十足。
可是,以前发生的一切,已经无法回头了。
她木然的往床里走去,仰面躺在床上,雪白的手臂上空无一物。
便是连疤痕都没有,一切像是一场梦一样。
“娘,你在天上看着我吗?你能告诉女儿,我到底该怎么做吗?我好累啊,如果…如果你能来接我就好了…我连你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做了这荣光万丈的皇后又有何意义?自我入太子宫以来,已经十年了,每一夜,我都在寒冷孤单中度过,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疼惜我,爱护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薄这个姓氏,带给了她无限的尊荣,也带给她刻骨的伤痛。
芝兰看着床上的薄娉婷,她哭的那样哀伤,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她真的很可怜!
“娘…你在哪…你为什么不来梦里见见你的婷儿?”带着眼泪,薄娉婷合上双眼,倒在了床榻上。
她没有脱衣,没有洗漱,就那样直接的躺倒了。
芝兰没有开口,也没有靠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久久的,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母亲说,在一个人悲伤的时候,要不然给她一个拥抱,一个肩膀,要不然就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她自认为没有与薄娉婷熟悉到那个地步,所以她没上前,也不敢上前,她害怕自己的忽然出现会吓到她,也害怕她的隐匿,让独自悲伤的她难堪。
难道就要这样在这里站一夜吗?
芝兰陷入了迷惘,最终,她挪动着僵硬的脚步,悄悄的想要走到一边的梳妆台前的凳子处坐一会。
梳妆台上并没有什么珍贵华美的首饰,其中,一枚精致的海棠花步摇尤为醒目。
花朵是如同烟雾般的淡紫色,而其他的,皆是一些金器。
皇后为正宫,当以赤色,红色为主,怎么她这里却没有任何的红色饰物呢?昨日她自尽,穿的也是一身蓝衣,反观那栗姬,穿着一身可以说是僭越的绯红色的衣衫。
在手触碰到那海棠步摇的瞬间,指尖的冰凉感袭来。
芝兰略微一犹豫,随即,她轻轻的将步摇拿起。
紫色流苏如同细细密密的雨滴,错落有致的垂下,若是佳人带着这步摇,走起路来,是否会有叮叮咚咚的清脆之音呢?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竟忽的想象起薄娉婷少女时期的模样。
面容应该会比现在柔和一些,少一些忧郁,带上这步摇,美如娇花,让无数人倾慕…
幻想结束后,她不远处的,依旧是一个可怜的深宫怨妇。
叹息一声,将海棠步摇放下,芝兰想着她应该熟睡了,所以想要悄悄离开。
“你们不是要走了吗?”幽幽的声音传来,芝兰猛地回头,却见薄娉婷星眸微眯:“你又回来了?你可以帮我了吗?”
芝兰苦笑,为什么她会这么轻易的洞察她的所在?
“你在哪?能不能让我见一见你的样子?”薄娉婷支起身子,竟直直走到梳妆台的位置。
在芝兰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她已经来到眼前,并去拿了那只海棠步摇。
芝兰隐着身,薄娉婷自然也看不到芝兰的身体,靠近的瞬间,芝兰呆愣着,随即,薄娉婷已经被她的腿所绊倒。
她踉跄着倒在地上,那只海棠步摇随之落地,并瞬间发出清脆的‘咔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