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如此一来,袁绍岂不是麻烦了?”
“袁绍麻烦与否,是袁绍的事。”郭嘉提醒道:“将军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人心向背,可能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当此重要关头,一步走错,就有可能身败族亡,名灭功销。”
曹操吃了一惊,眼神凛然,沉吟了片刻,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奉孝,还是你想得远,我差点疏忽了。天子这一招釜底抽薪着实阴毒啊,袁绍……又要上火了。”
……
河间,易水南岸。
袁绍勒住了战马,目光越过易水,注意着远处影影绰绰的易城,脸色阴沉。
郭图、田丰等人拥在一旁,谁也不说话,可是眼神中闪烁的却满是忧虑。袁绍刚刚收到了一件紧急消息,天子将朝政交给陈留王刘协,任命了四个辅政大臣,自己将北上弹汗山闭关修行。
这个简单的消息就像一柄利剑,一下子刺痛了袁绍的神经。
一是陈纪居然名列四个辅政大臣之列,与杨彪共同负责外朝的事务。陈纪是山东儒门名士,杨彪是山西儒门代表,弘农杨家与汝南袁家齐名,都是四世三公的显赫家族,让这两个人负责外朝事务,无疑是向天下人昭告,儒门主宰朝政的可能性就在眼前,根本不需要通过什么激烈的手段,更不需要再立新朝,现在就可以实现。
那袁绍这个儒门领袖还有起兵造反的理由吗?
一是天子闭关修行的地点不是长安,不是洛阳,也不是长安城南被道门视为隐修最佳地点的南山,却是曾经被鲜卑人当作王庭的弹汗山。弹汗山在幽州之西北,从弹汗山南行,越过代郡,很快就能兵临中山、常山。天子这是去闭关修行,还是要与公孙瓒两路进击冀州?
一想到天子率领万骑横扫草原的赫赫战功,袁绍的手心全是汗。对付公孙瓒一人,他还有些把握,再来一个天子,他可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道义没有了,兵力优势也没有了,这一仗还怎么打?
“公则,这会不会是天子的一计?”袁绍侧过身,轻声问道。郭图连忙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盟主,就算是一计,也不能掉以轻心啊。凤鸟不出,本来就有很多人抱以疑惧之心,如今朝廷重用陈纪、杨彪这两个儒生,只怕……”
袁绍皱了皱眉:“如之奈何?”
郭图看了看四周,见所有的人目光都有意无意的落在他们身上,不由得一滞。他冥思苦想,绞尽脑汁,脑门上憋出细密的汗珠,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袁绍见状,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既然公则无计,那只好聚众议事了。”
郭图面红耳赤,像是被当众打了一耳光。可是他心里却又松了一口气,这种难题还是交给田丰他们去处理吧。辅政大臣的事还好办,万一天子去弹汗山不是闭关修行,而是为了攻击冀州,就算神仙来,恐怕也没什么好办法。
正如郭图所料,袁绍聚众议事,逢纪、田丰、沮授等人济济一堂,可是面对这个突发情况,谁也没有好主意。天子任命陈纪、杨彪为辅政大臣,向儒门示好,对袁绍向来自负的人望必然产生重大影响。一旦山东人认为可以不流血就能实现以儒术治理天下的理解,可以实现天下太平,那谁还愿意跟着袁绍造反?
造反是会死人的,而且是很多人。除了某些野心家,有谁愿意天下动荡。
看着沉默不语的谋士们,特别是那些神色复杂的河北人,袁绍忽然后悔了。陈留王刘协的母亲就是冀州的赵国人啊,刘协的身上流着河北人的血,他成了不是天子的天子,河北人还会跟着他袁绍卖命吗?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刘辩这一招真是狠毒啊。
袁绍咬牙切齿。他斜睨着田丰、沮授:“二位,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田丰眉头一皱,站了起来。沮授见状,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田丰却一摆手,挣脱了沮授,头一昂,朗声道:“盟主,丰以为盟主不必忧虑,静观其变即可。”
袁绍冷笑一声:“就这么等着?”
“对。”田丰一开口,思路瞬间变得通达起来:“金城长公主是妇人,不足为虑,贾诩是西凉人,素无名声。他们掌握内朝,岂能与陈纪、杨彪没有矛盾?如果陈纪、杨彪能坚持儒门理想,内外朝之间必起冲突,不战自乱。如果陈纪、杨彪向内朝屈服,他们又怎么能代表儒门?”
袁绍眉头一展,心头一松,笑容还没有绽放,田丰又说了一句,顿时让他喜气全消。
“孙子云:不可胜在我,可胜在敌。只要盟主能坚持儒门理念,以王道治天下,天下儒门自然归心,又何必担心朝廷有什么举动?”
大帐里顿时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