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奇秀说的人情,宁夕也曾跟温谅开玩笑时提过,她当时有一件很为难的事让卫栖文去办,正好借温谅的谋划送了卫栖文一场荣华,从而使他松了口办了事,说起来确实欠温谅一个不小的人情。
这也是为什么上官晨露对温谅一直照顾有加的原因,否则以她的性格,别说出言警示、代替出赛,连看都懒的看陌生男人一眼。至于后来燕奇秀打破五年来不插手京城事务的规矩,和宁夕联手放逐莫小安,虽说也有这方面的因素,但更多的却是整体的一个考量,是为了试探重返京城的可能性而对各方势力做出的一种试探。
不过这样的话燕奇秀可以说,但温谅却不能以恩人自居,道:“不敢,当初是燕总帮了我的忙才对……”
燕奇秀笑了笑,以她的身份自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跟温谅纠缠,另一边还没开口说过话的青鸾突然道:“他是遇上了我们,要是换了别的女孩,受了羞辱难不成你还会替她们讨回公道?没有大恶?当街追着女人跑,言语不干不净,自以为有点后台就能肆无忌惮,这还不是大恶,你觉得怎样才是大恶?”
跟女人讨论这个问题,讨论一辈子也讨论不出结果,温谅点点头道:“这位姑娘的话很有道理,所以我没说他不该受到惩罚,不过一根手指的代价确实太大了点,有了今日的教训,以后应该会有所收敛。”
青鸾脸色极其的淡然,反问道:“他以后如何,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温谅还没来得及回话,坐在青鸾旁边的黄焉对他嫣然一笑,道:“是不是听青鸾姐姐说话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你以后也可以慢慢习惯……”
温谅心中苦笑,跟你们这群人坐了半分钟都浑身跟长了虱子似的痒痒的难受,哪里还会有以后,以后哥哥都绕道走。黄焉的声音仿佛黄莺出谷,悦耳动听,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好了,如果这个人不是你朋友的弟弟,不是你认识的任何一个人,你会怎么样?”
温谅叹了口气,道:“我会管他去死……”
黄焉格格直笑,道:“好,算你说的实话,还不算无药可救。所以我就说嘛,不要鬼扯那么多道理,也不要表现的那么正气凛然,你救人不过是因为人情,正好我们老板呢也欠你一个人情。你只要考虑一下,是不是愿意为了那个猥琐又恶心的男人,或者说,为了那个漂亮的让我都觉得嫉妒的姚裳,让我们老板还了你这个人情……不过我看你人还不错,好心给你个建议,这世上能让我们老板欠人情的机会不多,如果不是事关生死,还是不要轻易浪费的好!”
温谅这时才发现,这群女孩的头头不是那个妩媚诱人的紫鸑,不是那个干练英气的赤雀,也不是那个开口就咄咄逼人的青鸾,而是这个看似童叟无欺,邻家姐姐般亲近的黄焉。这女孩逻辑分明,步步为营,寥寥数语竟让一向口若悬河的温大叔无言以对,当真了得。
温谅看向燕奇秀,她的排场之大,连朱久思都不能相提并论,京城那帮子纨绔听到她的名字,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跟魔鬼没什么两样。可今日一见却又感觉到一点不同,她的一举一动给人很大的压力,但身边的这群小姑娘每一个都敢不经过她允许就擅自插话,虽说插话的时机恰到好处,但至少能说明燕奇秀不是一个严苛的不近人情的人。
不过温谅不敢肯定看到的听到的是不是假象,重生以来,他第一次对自己洞察人心的能力失去了把握,女人本就是世上最难了解的生物,而燕奇秀这样的人,你又不能简单把她当成一个女人!
否则的话,真的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察觉到温谅的目光,燕奇秀笑道:“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跟那样的人计较吧?你也该发现,这帮小妮子的事我一般都是不管的,姚裳的弟弟得罪的是青鸾,玄鷟是为了青鸾出气,怎么处理自然都由的她们。如果非要我说句话呢,也不是不行,焉儿说的也似乎一个法子,不过……”
她那只几乎让太阳失色的明亮眼眸散发着让人不能直视的锐利光芒,而另一只则永远是恒久的夜色,光明与黑暗就如此奇特的融合在这张近乎完美的脸蛋上,竟有了一种妖异的美感。
“你要想明白了,我能帮你的地方,会比你想象中的更多!”
温谅相信这句话,因为上次的苏海量化改革风波,从小处看,不过是一次国有企业在私有化进程中出现的种种问题,但放到大处,却牵扯到了国内左右两派的争斗,牵扯到了改革开放与固步自封两种思潮的碰撞,更牵扯到了下至市县上至省部乃至国家诸多领导官员的前程,连卫栖文都深陷其中,几乎不能自保。
也在此时,温谅因碧螺春一脚踏入这场波橘云诡的暗战之中,才有了莫大的机缘让燕奇秀欠下了这份人情。这样的机缘不会再有第二次,正如黄焉所说,浪费在师汝阳身上,何止大大的不值,根本就是将金缕玉衣穿在狗身上,然后用玉碗银筷盛了一堆大便给它喂食!
这是一道极其简单的选择题,在世间大多人看来,答案根本就只有一个。包括眼前这几个容貌绝美性格各异的女孩们也都不认为温谅脑袋被驴踢了,会做这样赔本的买卖!
一个能让燕奇秀摘下墨镜对坐而谈的男人,本身就代表了一种不能让人忽视的资本和能力,会是不知轻重、冲动盲目的蠢货吗?
不可能!
温谅却没有片刻的迟疑,少年的脸上洋溢着唯有青春才能拥有的阳光笑容,道:“那,我就多谢燕总给我这个面子,感激不尽!也替我朋友谢过诸位姑娘大量,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