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占据主位,而是这个怪物才是这个所谓“人类集体潜意识”的主体?
回想之前的猜测,“人类集体潜意识并不是自然而客观的产物,有别的什么是其构成基础”,“人类意识对世界产生了重要、核心且关键的影响,但却又并非是最根本的影响”,“世界响应着人们的认知,却又存在无法被人认知的部分”等等结论,放在这个怪物身上,隐约预示了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始终徘徊在哥特少女的内心深处,当它意识到自己无法摆脱这些想法的时候,它所观测到的这个世界,就变成了一个血盆大口,让它深深感到恐惧。
莫非是这个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才是人类集体潜意识这个庞大无边际的海洋得以成立的起源和真正核心,也是决定了这个世界是以这般方式存在的意识吗?
哪怕是对这个能够意识行走如呼吸一样自然简单的特殊存在来说,这个怪物的意义也是十分可怕的,因为,哪怕表现得和其他人都有所不同,但是,作为从人格碎片和残渣中诞生出来得东西,它十分确定,自身的意识也同样是“人类意识”这个集合的一部分。
这个存在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却并非人类意识部分,也非是居于客位的怪物,对它也是一个可怕而致命的威胁。
它不觉得自己能够战胜这样的东西,而且,如果有关它的猜测是成立的,那么,在消灭它的同时,这个世界的人类意识集群的概念和基础就不复存在,“人类集体潜意识”这么一个意识集群形态会从构造上土崩瓦解,性质也同样属于人类意识集群的它自身也很可能不复存在。
哥特少女自从认知到自我的存在,决定了自我形象后,在每一次世界诞生到消亡,从消亡到诞生的过程中,她屡次观测到许许多多更加怪异的,宛如神话般的现象。这些现象总是让她感受到,在一个无比坚硬的外壳,包裹着她所存在的这个世界——尤其是名为高川的人类,有多次在“这个世界”和“世界之外”往返的迹象,那么,如果自己也能前往那个世界,是否就可以摆脱这个怪物呢?
没有人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哪怕她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在无法亲眼所见,亲身体验之前,也完全无法去相信真假。想要知道,就必须让自身抵达“世界之外”,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
于是,她在末日幻境世界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诞生和毁灭的过程中,将自身的存在插入,从这一刻起,她就不再是“既无法影响世界,也不会被世界影响的旁观者”,而成为了世界构成的一部分,是和末日真理教一样的性质,并且,她选择插入的部分,也正是末日真理教。
也许,在她插入之前,末日真理教的历史完全和她没有干系,但在这之后,她就已经是末日真理教历史的一个重要部分了。
只是,只有她自己才明白,自己插入前后,世界所发生的变化,以及自己所充当的角色,对其他人而言,“有这么一个少女外表的可怕人物,是末日真理教的三巨头之一”这个情况,就相当于是这个世界既定的背景知识,是无可更改的历史,是已经客观存在的事实。
对哥特少女来说,去杀死什么人,或者去拯救什么人,都是没有意义的。
人类意识对这个世界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力,亦或者末日真理教和天门计划是构成世界的基础,对这些情况施加影响,也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这些并不是最关键,最根本的因素。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世界是什么?世界如何开始?如何结束?
这些她所看重的终极问题,能够解答的也绝非是基于人类认知的哲学和物理科学,而是非人类的东西——是的,很可能就是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它决定了人类意识集群是如何构成的,决定这个偏向于意识态的世界必然如此成立,决定了末日的到来和过程。
乃至于,更深入一些猜测,它可能决定了“人类意识”本身——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的自我觉悟,都只是一种假象。
人类没有意识到,人类的意识不属于自己,这就是最可怕的情况。
自己意识到了,自己的意识不属于自己,这是哥特少女所需要面对的,最恐怖和最绝望的情况。
但是,这一切至今仍旧是她的猜测,她需要更多客观的东西,无论是呈现于眼前的线索,还是亲身经历的证据,去证明这些猜测的正确和错误。她希望自己是错误的,因为这是如此的负面而悲观的自我否定,也预示着多么可悲的未来。
相对较好的情况,自然是“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怪物只是人类意识的寄生虫,只是颇为强壮了一些,剪除它不会让人类意识崩溃”这等情况。
是的,首先要确认的,不是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的位置,也不是杀死它的方法,而是杀死它的话,会否对自身的人格和自我意识产生无可挽回的破坏性的影响。
如果要确认这一点,明显和这个怪物的存在性有着更紧密联系的末日真理教和天门计划相关人等,是比“网络球”更好的环境。因为,在她的观测中,末日真理教的天门计划,从起源上可以直白地表述为:它们试图召唤这个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它们天然认为,这个怪物可以毁灭世界,是达成末日真理的必需条件,亦或者“召唤这个怪物”就是追寻真理的表现,以及“这个怪物就是末日真理在一个局限范围内的具现化实体”等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