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都在和他人进行交互,但是,这种交互更多体现为复杂而隐性的,但是,在伦敦中继器这个“局域网”中,人的个体意识也同样在随时随地地交互,但这种交互却更加单一、急促、剧烈且显性化。
走火的状态,正是他在这种交互中被影响的直接体现——很显然,近江觉得他没有意识到,他所谓的“自我意识”已经被数亿人的人格意识侵蚀,从而呈现的,已经不再是“原本的走火”这个单一的个体成份了。
“走火”这个意识概念,正在从一个人,变成许多人的综合作用结果。
发生这种状况,完全在近江和桃乐丝的预计中。或者说,这正是她们想要的结果。而促成这种成果的一个重要因素,也正是“女巫VV”这个明确的样本。“女巫VV”本身就是众多人格碎片拼接合成的结果,在“女巫VV”被确定并被观测到后,就已经被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锁定,和近江一同对其构成机理进行分析和研究——女巫VV的运动,女巫VV的死亡,女巫VV遭遇“江”的过程,虽然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都无法在当时及时观测到并做出反应,但在事后却能够调出一部分数据。
“女巫VV”从生存到毁灭,整个生命过程是如此的激烈,展现了从零开始到归于零的一个完整过程。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拿到了弥足珍贵的数据,并交由近江进行进一步的研发,在伦敦中继器上进行验证,并在进一步优化后,成为“时间机器”的一部分。
如今的“时间机器”已经不再像是最初刚制造出来的那样,宛如一个电磁炉般娇小而简陋了。通过对两台中继器的毁灭,通过对中继器的实验性调整,通过对大量人类样本的收集,以及对“人类”这种燃烧的深入研究,桃乐丝和近江已经用“时间机器”取代了伦敦中继器那已经不完整的“三柱”,成为其新的核心。
形象地说,如今的“伦敦中继器”只是“时间机器”的超致密外壳和外装组件而已。
走火所产生的一切感受,只有三分之一是摸到了正确的边缘,而其余的三分之二都只是他的错觉。哪怕是这样的错觉,也是桃乐丝和近江的试验结果。她们完成了,并在继续优化“走火”的改造,就如同她们对“高川义体”所做的改造一样。
“时间足够了。”近江重新检测了数据后,对身后的桃乐丝说到。两人都身穿白大褂,既平静又隐藏着某种疯狂和恐怖的感觉,但是,也同样的孤独。也许中继器里还有其他人在不同的地方活动,但是,仅仅看到她们两人,就会觉得,其实这个中继器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是真正意义上的“活人”了。
但实际上,这两个外表为不同年龄段的女性,严格来说,也仅仅是外表上像是人类而已。
“要告诉阿川吗?这段时期,他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近江又问到。
“不用了,他的急躁当然有一部分是因为觉得时间不够,但是,更本质的原因,在于他的病情继续恶化,他就要死了。”桃乐丝说:“所有将要死亡的人,都会迫切地感受到时间不够。”
“你说过,高川是不会死的。”近江皱了皱眉头,说。
“是的,高川是不会死的,但是,义体高川会。”桃乐丝的语气没有任何软化,这本来就是她也好,高川自己也好,都十分清楚的事实,“正是因为他的努力,我们才重新获得了时间。”顿了顿,又说:“当然,没有近江你的时间机器,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夺回这些时间。”
“我知道。”近江完全没有谦虚的意思,“我早就说过,时间机器才是拯救世界的关键。”
“但是,我们所获得的这些时间,不能随便使用。一旦告诉阿川,我们还有更多的时间,很可能会影响对他赖以生存的推动力造成影响,让他死得更快。”桃乐丝慎重地说:“如今的阿川也已经到了他这个人格所能承受的极限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他能够坚持到自我格式化重组的那一刻。他已经验证了近江陷阱,近距离接触过了‘江’,只要他可以和那个所谓的少年高川进行对接,就能立刻进行超级高川计划的下一步,并且拥有比之前更高的成功率。”
“我以为阿川是故意不接触的少年高川的。”近江把目光从桃乐丝的脸上移开,落回“义体高川”的相关数据上。
“虽然他的确有其它想法,而那些想法让他有些犹豫,但真正让他无法进一步和少年高川接触的原因,并不在于他自身,而在于‘江’,在于那个‘病毒’的特殊表现形式。在‘江’的形式下,‘病毒’对‘高川’的影响更加直接而强烈。”桃乐丝想了想,打了个比方:“就像是端口匹配了一样,效率会提升。我也曾经想过,为什么仅仅以‘江’的形式,去展现更多的人形,仅仅对‘高川’产生如此强烈的影响,而不是变成更多不同的人形,将影响范围扩大。‘高川’并不是特殊的,但是‘江’让‘高川’变得特殊了,为什么只针对‘高川’呢?真的是过去的‘真江’人性干涉的结果吗?还是意图通过制造‘高川’这个特异点来布置陷阱?”
“结论呢?”近江问到。
“没有结论。就理论上,这些猜测都是有可能的,只是从理性和认知的角度来说,我更倾向于最后一种。”桃乐丝平静地说:“在完全无法提前验证猜想的情况下,我们总要选择一个作为行动方向,而这种选择往往受限于选择者自身的认知局限,而显得十分个人主观化。但是,即便如此,也是不得不做的。”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近江如此评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