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点或临界点,一旦超越这个终点或临界点,比利会变成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是,这种变化一旦开始,就不是我可以阻止的了。
然而,从锉刀的表情来看,她似乎没有察觉到比利的变化。明明就在她的脚边,却让我觉得,她身为神秘专家的感知被屏蔽了一样。锉刀惋惜着比利的死亡,看起来也对接下来的战斗没有太大的信心,就像是只凭借一种倔强而执着的情绪,支撑着自己参与接下来的战斗。
在已经发生的战斗中,各种不合理的情况都已经发生。明明周围还有更多人,然而,其他人对眼下的战斗仿佛一无所知,导致锉刀陷入孤立的境地,这样不合理的情况在此时此刻,也已经不能让人惊讶了。锉刀完全没有召集同伴的意思,看上去并非是刻意忽略了那些人,而是真的没有想过。而这样的情况,本身就是极度异常的,定然和此时此刻的偏差仪式有关。
我听到了,来自于地下大厅外的声音还在向着这边加速,留给我的时间,距离我感知到那些入侵者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差距。并不是入侵者们的速度不够快,而仅仅是这边的战斗结束得更快,速掠超能在整个过程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并且,还将会继续扮演下去。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干掉比利的……我看得出来,他用了禁忌的力量,若是正常情况,他的死完全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但就在刚才,我感觉到了更可怕的力量,我的直觉告诉我,那才是让比利死亡的主因。也许,没有这种力量的干涉,死在这里的就是你了,高川。”锉刀斜瞥了一眼比利的尸体,用一种确凿的语气对我说:“你是想用那种力量,和杀死比利一样杀死我吗?”
“如果我无法直接杀死你的话。”我没有否认,但是,也同样清楚,“江”会怎么做,根本就不是我能够干涉的。它存在于我的深处,存在于每一个“高川”的深处,存在于那物质身体和意识心灵的深处,而我对它知之甚少。即便如此,我也相信,在眼下的战斗中,一旦我失手,“江”就会接替我。尽管如此,也不能否认一点:从目前所有的线索来看,“江”都是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从一种充满了恶性恶意的角度,去达成我的想法。
“江”的表现尽管带着深沉的恶意,也没有让问题从本质上好转,但至少,在大多数时候,它似乎是围绕着我的想法产生行动的。
就在这个时候,锉刀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起视线,看向我的身后,沉静地说:“它们就快要到了。我不觉得自己会死在你手中,比起被你杀死,我更希望可以留下一条命去杀死它们。”它们指的自然就是那些入侵者。
再有不到半分钟,这些预料中的入侵者就会突入这边吧。换句话来说,如果我要亲手杀死锉刀和其他老朋友,就只剩下这半分钟了。稍微理性一点去想,我其实应该抓紧时间,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交谈上,然而,感性让我无法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如同机械般地去攻杀这些老朋友。
不,真的会从理性角度去采取行动的话,我根本就不会站在这里,更谈不上和这些“老朋友”为敌了,就连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撞击五十一区中继器的事情都可能不会做出。
我能够思考,但是,我的思考从一开始就已经走上了和他人不同的路线。
“无法理解……高川,你到底在想什么?这样拖延时间,也是你的阴谋一部分吗?”锉刀对我说,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还不动手。距离那些入侵者抵达地下大厅,连半分钟都没有了。
然后,如她所愿,如己所想。速掠的无形高速通道在我和她之间展开,在她意识到之前,在她的本能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进入了那个缓慢的世界——她的所有动作,都在这个近乎停滞的缓慢中,处于一个将动未动的状态。而这也是我无比熟悉的情况。
我知道在她的身边,一定环绕着由“静止”超能构成的防御,那就像是神秘学中所说的“结界”。也许本质不一样,但是效果是相似的,无法突破静止所造成的运动停止现象,我所有的攻击都无法真正伤害到她。而这般稳固的防御,也定然是锉刀闯过诸多危机的保障,高速乃至于瞬间产生的大多数攻击,恐怕只要还在“运动”概念之中,对她就是无效的。
作为一个三级魔纹使者,锉刀对自身魔纹超能的开发已经到了一种远超他人想象的地步,也许就连意识行走者也无法从意识层面突破这种防御,否则锉刀早就在雇佣兵生涯中,被那些充满了可能性的诸多神秘杀死了。我深信,身为老牌雇佣兵和老牌魔纹使者的她所经历过的匪夷所思又无比危险的神秘事件,远比我所经历过的更多。
我仍旧没有想到该如何突破这个静止防御圈,但是,我必须做到。这已经不是依靠想象力、经验和自身的能力就能够做到的事情,哪怕我在魔纹等级上比锉刀更强,也无法让速掠超能彻底碾压静止超能的效果。无形的高速通道尽管连接着我和她,但是,这个无形通道的存在,似乎和静止防御圈之间,不存在任何干涉——两者就像是在不同的平面上,也全都是无法直接观测到的。
我剩下的选择,正如她所说。
我在感受到静止的效果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同时,就盯紧了她的眼睛。借助这种她无法错开,我也不会转移的对视,以目光为通道,以眼眸深处藏匿着的情感为动力,我再一次进入意识行走。这一次,我要进入锉刀的意识世界,只有在那个世界,才可能存在可趁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