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一句话,那么,那或许是:
——吃掉我,高川。
吃掉我吧,那样,我就还是“高川”的一部分。
如果,还来得及的话……原来,这就是“高川”的偏差,竟然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
在还能感受到自我的最后一刹那,就是蜡烛熄灭前那恍惚摇晃的一点火星,乍亮之后就是彻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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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在剧烈跳动,不,那不是物质的心脏在跳动,而是心灵的中心,宛如“心脏”的部分在悸动。义体高川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但却无法依靠直觉猜测到那是什么事情。他知道这个战场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因为在不知道多遥远的那个角落里,火炬之光正在完成那最后的偏差仪式。这一次,火炬之光投入了全部,也必然会制造前所未有的“偏差”,也必然会影响到这个战场上的每一个因素。原本可以预测的地方,原本符合逻辑,原本理应的存在,全都会发生某种不可测的变化。
火炬之光一直都是NOG的核心成员,义体高川不打算怀疑那些人在制造偏差之余的立场,甚至于,可以想象,他们制造这最强的一次“偏差”时,很可能主观上是想要利用“偏差”,将对敌人有利的因素全都扭转。所有知晓火炬之光的神秘专家,乃至于火炬之光本身,都十分清楚,他们制造的“偏差”不分敌我,不仅仅会让敌人陷入不利的偏差中,也会让自己人陷入不利的偏差中。
只是,哪怕不制造偏差,现在的敌人也是占据优势地位。制造了偏差,或许能够有一种侥幸,能够在损人不利己的时候,让敌人受损更加严重一些。
然而,这种侥幸在火炬之光过去那么多年的行事中,从未出现过。义体高川根本就不指望,这一次他们能够成功,反而,大概除了火炬之光自身,没有人会对火炬之光的偏差仪式抱有好的方向的期待吧。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渐渐清晰起来的形势,将再一次陷入混乱之中。所有本该形成的秩序,也将再一次陷入混沌之中。
义体高川从不抱有侥幸的想法,觉得自己不会被影响。而且,事实已经证明了,这种影响已经产生了。从未见过的不可思议的怪物,强大得差一点就连三仙岛都无法处理。
现在陡然出现的心悸,定然也是偏差的影响再次让自己这边的某个方面发生了不好的变化的缘故。
“偏差”所带来的影响,就是这样的让人措手不及,因为,能够提前预防的,根本就算上是“偏差”。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种感觉……就像是明明知道自己忘了什么,却又难以在第一时间想起来,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义体高川紧紧抓住穿透了身体的管线,来自身体的痛苦给他一种能够减轻心灵意识上的负担的感觉,他觉得这是一种错觉。
他的意志从内心浮现,转变为信号在义体和管线之中穿梭,在巨大的三仙岛中扩散。无数只有他可以看到的信息弹窗在眼前展开。三仙岛的反馈是如此的迅速,在新的航线中飞行时,那些前赴后继的纳粹士兵和安全卫士,就如同蚁群一样,被大片大片地碾死。三仙岛拥有超出双方个体量数积累的本质,如果没有三仙岛,义体高川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在这种可怕的战场上轻易生存下来。
这个战场上发生的神秘现象看似混乱的,但在三仙岛的统计中,却是复杂而有序的。利用强大的观测能力和计算能力,以及神秘性的高度,这个战场上百分之九十九看似乱序产生的神秘现象,都能够被归类,尽管无法解析其产生的过程,但却能够大致辨识出这些神秘现象在可观测的范围内,可以产生的效果。仅以结果进行分析,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超巨大的仪式结构——因为,所有可观测的效果以及由效果可以想到的意义,组合在一起,就基本上填补了一场献祭仪式所必须的基本性质和扩展性质。
整个战场都是献祭仪式的一部分,其中产生的各种斗争行为,救助行为,看似发狂的行为等等,所有的行为以及行为方式所代表的意义,乃至于宏观上区分阵营时,每一个阵营所代表的意义,以及具体到每一个个体,其本身所蕴含的意义。所有可以观测和分析的部分,都能够上升到形而上的程度,进而以矛盾而统一的方式并存,在哲学意义上连成一体。
从一开始就已经猜到,这场战争是必然的,而末日真理教也必然会利用这场战争,如今所观测、理解和感受到的情况,全都证明了这个猜想。
战胜并封印了那不可思议的怪物,让义体高川遍体鳞伤,但在那之后,这个战场上就再没有出现同等程度的敌人。然而,如果将这个不可思议的怪物本身视为“偏差”,那么,义体高川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已经解决了“偏差”。在这个已经充满了硝烟、死亡和神秘的巨大漩涡中,在无法观测到的别的地方,很可能正在发生某些事情,而自己击败了这个故可思议的怪物的行为,是否也成为了“偏差”的一部分呢?
他十分清楚:偏差,是会产生连锁反应的,而任何看似正确的行动,都有可能成为深化偏差的一个环节。
火炬之光的偏差仪式到底有怎样的深度和强度,如果没有第一时间参与偏差仪式的现场,就只能从后继的连锁反应中,通过承受其带来的压力才能知晓。
但是,现在的情况……虽然很难想象,但是,携带着“江”的少年高川,似乎没能阻止偏差仪式的完成。
“……少年高川?”义体高川的脑海中晃过这个形象时,顿时在内心中,有一股鸡皮疙瘩的惊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