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也无法抵抗末期症状所导致。因为,比起“自己生病了”这一点,“近江不是同伴”才是更坏的结果。
“近江,近江,近江,近江……”桃乐丝睁大了眼睛,想要透过那无处不在的监视感,方向找出对方的位置,与此同时,也觉得自己的行为简直就像是精神病人一样不可理喻。她觉得自己知道,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所有的思想就像是腐朽了一样,一直偏向自己可以想象到的最糟糕的方向。
这种不由自主的想法让她感到无比的痛苦,她每时每刻都要对自己申明“一切都没有这么糟糕”,“这只是自己吓唬自己”,但是,越是这样就越是无法停止这个方向的思考。思考比任何时候都要暴走得彻底,也比任何时候都要让她头疼欲裂,比任何时候都要让她感到恐惧,恨不得将思考停止。
“出来!近江。你给我出来!”桃乐丝大叫着,越叫就越是歇斯底里,她不想这样,但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她感到从四面八方,那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中,某个无形无状的怪物正伸出触手,将自己卷起——自己的身体还站立着,可是灵魂和思维已经被卷入半空,一点点靠近那看不见也无法描述的“嘴巴”,仿佛不久后就要被对方一口吞下。她的任何意识上的挣扎,都无法拯救自己,任何从思想上点燃的火光,都在面临熄灭,黑暗就要降临,而她只是孤身一人。
这一切,都让桃乐丝感到一种非生理上的窒息感,她的身体也仿佛从来都没有这种虚弱。她就像是溺水的人,拍打着按钮,徐徐滑开的大门是如此让人急不可耐。她发出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听不懂。她跨出门外的时候,脚下一松,摔倒在地上,尽管身体没有任何痛楚传来,但是,自己整个人的意识却像是被磕碰得要从嘴巴里呕出去一样。
——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
桃乐丝感受到了自身状态的更多不自然,她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预想过这种不自然的袭来——就像是自己过去早就认定了,哪怕自己会产生种种状况,但也绝非是来得如此突然,连征兆都没能及时察觉,连具体的原因都只能连猜带想,无法抓住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近江!近江!”她继续大喊着,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回响,竟然在远处传来回声,只让人觉得空虚和死寂。
孤独感,无助感,绝望感,恐惧感……无数让她感到难过的感觉每一秒都在啃噬着她的意识。然而,当她觉得自己就要昏迷过去的时候,却偏生无法跨越最后的临界点,自己始终还在思考,还在感受,只能任凭那从思考中得出的结论,以及从对事物的感受中诞生的种种情绪,折磨着自己。
桃乐丝开始呕吐,她的身体明明没有人类的内脏器官,却看到了,真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喉咙里呕出来,如同烂泥一样摔在地上,却又仿佛拥有生命般蠕动着。在她的眼中,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食物的残渣,因为,从一开始,以她的身体机能就不可能存在这些残渣。那从嘴里吐出的,在地上瘫软,活生生蠕动着的东西,就像是打了马赛克一样,糊糊的一片。
——异常,异常也开始在我的身体上反馈了吗?
桃乐丝想要理性看待这一切,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进行理性的思考,思维就像脱缰的野马,朝着每一个可能的方向散开。她想要逻辑地去判断,但是,任何逻辑的思维都会在中途中断,就像是完全无法集中精力一样。
这个时候,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对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站在了自己的跟前,仿佛只是自己一直垂着头,才无法看到。
“看来你需要帮助。”对方这么说到。
桃乐丝知道是谁在说话,可是,她很难才能从自己那暴走的思维和感受中,找到那个其实自己一直在念叨着的名字——
“近江……”
“是我。”
桃乐丝努力抬起头,视线有些模糊,瞳孔很难才得以对焦。在那晃动的视野中,一下子清晰,一下子模糊的身影,一如既往地穿了一身白大褂,双手插在兜里——网络球最出色的研究者“近江”,整个人都是扭曲着的,就好似被涟漪打断的水中倒影,又像是歪斜着身体站在地面上。桃乐丝觉得,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到底是我出问题,还是你一直都没有问题?”桃乐丝这么问到,但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到底想要表达怎样的意思——就像是有太多的想法,试图只依靠这么一句话表达出去。
“很遗憾,是你出了问题。”近江那遗憾的声音传来,“从一开始,你就不是成功的造物。我虽然答应网络球,对你进行了技术上的改进,最终完成启动,但是,你的构成基础缺乏太多东西。网络球想要仿制最终兵器,但是,大概就连末日真理教都不清楚最终兵器是如何诞生的吧。缺陷一直都存在,要让你成为最终兵器还是太过勉强了。”
“这,这具身体的问题吗?”桃乐丝挣扎着问到:“你还是近江陷阱吗?”
“近江陷阱……你一直这么称呼我,我其实无所谓的。”近江的声音传入桃乐丝耳中:“你总是对我说那些病院现实和末日幻境的事情,对我说你知道的高川的事情,对我说‘病毒’和‘江’的事情,对我说末日的源头,对我说我是什么。你认为我对这些有兴趣,但是,说实话,你的想法和观测角度都很有意思,但也仅此而已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从你的观测角度去看待这一切,我对你眼中的世界完全没有兴趣,因为,我看到的,是和你不一样的东西。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