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伤痕,他从秦娘子的信中知道苏薇的腿并没有完全恢复,他深深觉得遗憾,觉得如果自己当时再帮苏薇多输两次真气,只怕苏薇恢复得会更好些。
秦娘子在信中对萧朗说过苏薇在知道自己腿未痊愈时,毫无怨言,只知感恩。
当时萧朗觉得又是心痛遗憾,却也有些骄傲,自己喜欢的姑娘,总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在大家都会失望的时候,她却总能带着笑意,让人感觉无限希望,就像冬日最灿烂的阳光,那样的自信坦然,充满希望。
两人在渡口寻了条小船,小船很是轻快,很快就离了京临大运河到了恒江,在苏薇他们船后面十丈处远远跟着另一条船,那船上的人想必就是公孙冶所派的暗卫了。
萧朗和苏薇没有看见他们何时上船,只是那船始终保持离他们十丈远的距离,不远不近。
苏薇经过昨天的折腾,早已身心俱疲,萧朗把她抱到船上放到舱房中的榻上时,她只是哼了一声,却没有醒来。
萧朗从苏薇随身的小包里寻到了尚勤留下的药酒,那方子与萧家祖传的跌倒方子有些相似,只是他也并未多想,萧家当时被抄,很多积年的方子都流落出去,有人懂得也是十分正常的。
他以极轻的手法细细给苏薇手腕和脚腕上抹上药酒。
然后怔怔地看着苏薇的笑颜,他原来百般顾忌,只怕自己以后会牵累了苏薇,却不想在自己还没有牵累苏薇的时候,苏薇却因自己不在身边而身陷险境。
只是当时的情况,锁子军出动,就算自己在身边,只怕也护不住苏薇周全。
还是这个世道太过纷乱,谁能想到在这远离京都之地,苏薇只是个小小平民,也能被皇储之争波及。
他初时想的离苏薇越远越能保她周全的想法还是太过简单了,苏薇不是个普通女子,她不会甘心终老于乡村,她有太多的不同,她对制茶的热爱,她的制茶技艺,这些都注定她一定会大放异彩,也注定她不可能一路顺遂。
如果自己能变得更强大些,强大到可以护苏薇周全,那样也许……也许自己可以离苏薇更近些。
萧朗呼吸有些急促,只是自己的步伐还要更快些,更快些!
不只是为了能够帮助哥哥查清萧家被害的真相,为家人报仇,也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苏薇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天色微明,她觉得手腕上的肿痛已经好了许多,脚也没那么痛了,她挣扎着正要起身,舱房的一角突然有个身影立了起来。
“薇薇,是不是伤口又痛了?”萧朗很快到了苏薇身边。
苏薇笑眼弯弯地打趣萧朗:“朗哥哥不是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十分不妥么?你虽然缩在墙角,可这舱房狭小,也算是一室吧!”
萧朗神色微赧,这船很小,只有一处舱房,他本是因为当心苏薇半夜醒来伤口疼痛或是肚子饿什么的,才在舱房一角守了半夜,要说起来确实有些不妥。
苏薇见萧朗神情羞赧,不由有些后悔,自己真是调戏正太成了习惯,萧朗一向知礼,肯定是担心自己,才在舱房中寻了墙角可怜兮兮地缩了一夜,自己这样一说,他一定十分不自在。
她摸了摸肚子,眨巴着眼睛看向萧朗,可怜兮兮地道:“朗哥哥,我肚子好饿!”
萧朗忙起身走到船头,很快端了碗鱼汤进来,细心地将鱼刺剔除,用汤勺舀了一勺吹凉之后递到苏薇唇边。
苏薇知道他是怕自己手腕还没痊愈,不便用勺,当下也没拒绝,乖乖地张嘴接过鱼汤。
萧朗喂苏薇喝完一碗鱼汤,转身又盛了一碗喂苏薇吃下。
苏薇喝完鱼汤,肠胃舒服了许多,身体也暖洋洋地十分舒服,她笑嘻嘻地对萧朗施了一礼道:“谢谢朗哥哥喂我喝鱼汤,嘻嘻,这鱼汤经了朗哥哥的手之后果然香甜了许多。”
萧朗白皙的脸上瞬间布满红晕,他被苏薇一口一个朗哥哥叫的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羞涩。
苏薇调戏完小正太之后,心情很好地躺下道:“我要休息了,朗哥哥也去休息一会儿吧!”
两人此时都收了要相互疏远避免牵累与被牵累的心思,没再刻意称呼对方,萧朗虽然仍然十分守礼,却也默许了苏薇叫自己朗哥哥。
“薇薇你好好休息,我去船头看看,再过两个时辰应该就到明水了。”萧朗也不再叫苏薇苏姑娘,既然决定了要保护苏薇,也许能将她时时带在身旁才是最好的方式。
到了明水,萧朗雇了一辆舒适的马车把苏薇抱上车去躺好,其实苏薇今日已经能自己走动了,在萧朗不注意的时候,她还自己偷偷走了两步,只是她存了要多与萧朗亲近的意思,也就装作行动不便的样子,萧小帅哥的公主抱真是舒服呢。
到了晚间两人到了苏家村,萧朗现将萧朗背回了苏家,宋娘子等人见苏薇出门不过两日,走时好端端的,回来时居然要人背着,不由十分焦急地围着苏薇不住地问她是不是腿伤又复发了。
苏薇不想宋娘子担心,在进门前就将受伤的手腕和脚腕藏好,只对他们说自己去江州的路上感染了风寒,在江州水土不服十分难受,刚好萧朗要回苏家村,这才请他带自己回来。
秦娘子伸手摸了摸苏薇的额头,感觉不是十分烫手,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只是还是有些疑惑道:“没发烧啊!薇薇你怎么让朗哥儿背你回来呢?”
“娘,我前两日感了风寒吃不下饭,浑身没力气,这才请朗哥儿背我回来的。”苏薇对萧朗眨了眨眼。
萧朗面色有些发红,却还是配合苏薇道:“宋大娘,苏薇她前两日确实吃不下东西,今日才好了些,身体有些虚弱,需要卧床休息几日。”
宋娘子见萧朗这样说,终于放下心来,只是见女儿面容有些憔悴,还是十分心疼,忙起身道:“我到厨房去给薇薇弄些她爱吃的菜,朗哥儿你也吃了饭再回去吧!”
萧朗起身告辞道:“宋大娘不必麻烦,我在路上已经吃过了,回来前还没跟娘亲说过,明天一早还要赶回书院,现在要回去收拾东西了。”
宋娘子见萧朗有事情要忙,忙招呼阿章:“阿章送你萧哥哥回去。”
阿章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拉了萧朗的袖子仰头看着他一脸真诚地道:“谢谢萧哥哥背我二姐回来。”
阿章童言无忌,说话直白,倒让萧朗红了脸,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道:“阿章,你不用送我回去啦!你去跟你二姐说说话吧!”
“嗯,只是外面路黑,我给萧哥哥寻个灯笼吧!”阿章说着跑到厨房拿了个画了兰草的竹灯笼递给萧朗。
萧朗见那灯笼做得精致,不像明水市集上卖的东西,多看了两眼。
阿章见萧朗注意到那灯笼,笑眯眯地道:“这是竹生哥做的灯笼,给我们家送了好几盏呢,说是谢谢二姐指点他家竹上烙画的法子,他现在画画可好看了。”
萧朗点头道:“嗯,这灯笼上的画确实不错。”他提起灯笼拍了拍阿章的头,就转身回家去了。
看来薇薇带了的改变还有很多,种香菇、腌梅子、竹上烙画、制茶技艺,无一不让人惊喜。
秦娘子见萧朗突然回来,也吃了一惊,萧朗与她说起江州今日发生的事情,隐去了自己为了苏薇半夜从书院跑出去找寻的事,只说是在江州遇见苏薇感了风寒,才帮忙送她回来。
“京中情势确实极为纷乱,不知你哥哥他可有危险?”秦娘子神情怅然。
“幸而京中还有徐首辅,想不到那人起于微末,如今竟成了如此气候,有他在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你今年的院试还要好好准备才是。”秦娘子神情有些严肃地看着萧朗道:“你如今年岁也大了,娘不是说你不应该送苏姑娘回来,她在外乡生病,同乡之间相互帮忙也是应当。”
“只是你可以雇两个女仆,再托个相熟的人送她回来,你基础本就薄弱,之前为了帮苏姑娘诊治已经耽误了十来天,现在正是该努力的时候,何况你就算要亲自送她回来,也要避嫌,怎能两人单独相处?”
“娘,我知道,是儿子考虑得不够周详,下次一定不会再犯,只是薇薇她不是旁人,请其他人送她回来,儿子终是不放心。”萧朗终于横下心来,有些事情既然自己已经下了决心,娘亲这里还是不要隐瞒为好。
“薇薇?不是旁人?”秦娘子大惊失色。
“请娘亲恕儿子失信于您,我原本想我们萧家背负深仇,如果与苏薇牵扯过深,唯恐害了她,只是儿子现在想明白了,我会更加努力让自己更加强大,能够帮哥哥查清陷害萧家之人,也能保护娘亲,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在娘亲面前吐露自己的心思,让萧朗有些难为情,但他还是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你…。喜欢的人?你是说……苏薇?”秦娘子实在过于震惊,面色苍白地问道。
“嗯,娘,苏薇正是儿子喜欢的姑娘。”萧朗十分肯定地回答。
秦娘子抬手给了萧朗一耳光,面色苍白,气得声音有些发抖:“你这个不孝子,你才多大?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萧家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逆子,苏薇她才多大,你就说喜欢她?你可知你未来要走的是一条怎样艰辛的路,你以后结亲的女子,不说你给你带来助力,至少也要能帮你在同僚之间周旋才行。”
秦娘子见萧朗白皙地面上多了几个手指印,却还是神情坚定,不由更是悲愤,她又狠狠甩了萧朗一巴掌道:“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你明明答应过娘,不再与苏家来往,是我一时心软,才铸成今日之错,你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君子言而有信!为了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你居然如此无信无义!”
“娘不该带你隐居在这山乡之中,让你眼孔如此小,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好女子,那苏薇虽然比村中其他女孩聪慧知礼些,可是撒起泼来你是见过的,哪里有点儿闺秀的模样?你居然对这样的女子存了心思,可见娘平日对你的教诲都是白费。”
秦娘子越说越气,软到在座椅上,美目中珠泪滚滚落下。
萧朗从小到大从未见娘亲如此生气,秦娘子对他最严厉的时候,也不过淡淡说他两句,对他有些冷淡罢了。
今日居然如此气急败坏,还动手打他,萧朗双膝跪下膝行到秦娘子跟前道:“娘亲,您别生气!我知道我无信无义惹您生气,苏薇当日因为儿子去采药掉落山崖腿才落下残疾,这让儿子一直心存歉疚,当日说要与苏薇定亲也是出于同情和歉疚,可是儿子现在确确实实是因为喜欢她,才想保护她,并不是出于歉疚和同情。”
“喜欢?我的儿子何时竟能说出这等没羞没臊的话来,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如今这样口口声声说这等话,哪里像是我的儿子。”秦娘子气得嘴唇直哆嗦,儿子从来没有这样忤逆过她,如今却这样子,怎能不让她又气又痛,儿子这是被苏薇带坏了啊!
“娘,我现在跟您说这些话,只是不想对您有所隐瞒,薇薇她还不知道儿子的心思,她年纪还小,请娘亲切勿怪责于她。”萧朗左右两边脸各留了几个红红的指印。
秦娘子见儿子的脸上有些红肿,深悔自己刚才一时情急用力过猛,其实以儿子的身手要想躲开是十分容易的,他生生受了也不过是怕自己怒气发不来伤身而已。
只是她听得儿子口口声声替苏薇说话,不由更是恼怒,她见萧朗与苏薇从山中回来,两人似乎疏离了很多,儿子更是称苏薇为苏姑娘,写回家的信中也不再问及苏薇的情况,她才放下心来。
谁知苏薇不过去了趟江州,儿子回来之后不但改口亲昵地称呼苏薇“薇薇”,更如此直白地说出自己的心声,哪里还像她那个少年持重,知礼懂事的儿子。
“那你今日跟我说这些所为何事?你不会是想让我明日就去苏家提亲吧?”秦娘子气得心口发疼。
萧朗面色羞赧,但还是鼓起勇气对秦娘子道:“娘亲,我想等我考完院试之后,请娘亲去苏家求亲。”
秦娘子瞪大了眼睛:“你只不过考了个秀才,就想定亲?还是和那等见识短浅的村姑?”
“薇薇不是村姑,娘亲您不是在信中夸奖苏薇懂礼知仪,心性纯良么?还说苏薇在这苏家村中也算极为难得?”萧朗越挫越奋。
秦娘子确实在给萧朗的信中夸奖过苏薇,此时她万分后悔,当时她是以为两人那么疏离,作为隔壁邻居家的姑娘夸两句倒是无妨,但是如果以看待未来儿媳的眼光来看的话,苏薇在她眼中却有十万分的不满意。
现在见自己一向乖巧知仪的儿子居然以此顶撞自己,她想起夫家满门被害,自己与儿子两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知大儿子还活着的消息,朗儿也走上了科举之路,报仇一事似乎充满希望,却突然被隔壁那个泼辣丫头横插一杆子。
如果儿子喜欢的是个书香门第的闺秀,秦娘子只怕会生出几分欢喜,毕竟儿子已经十四岁了,自己十四岁时已经与夫君订了亲,只是儿子喜欢的居然是个泼辣的村姑,而且那村姑才只有十一岁。
虽然在古代十一岁定亲也不算什么,只是这事情实在是她万万没想到,也不愿意接受的。
这件事对秦娘子来说,正如晴天霹雳一番。
她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道:“我们今天先不说此事,你先回房休息,一切待你考上秀才再议。”
萧朗见秦娘子面色疲惫,心中很是内疚,他从来没有这样惹娘亲生气过。
看来自己是太操之过急了,只是他下定决心之时,就想与娘亲说说,在他心目中苏薇是个极好的女子,娘亲在信中提起苏薇也多有夸赞之词。
他以为娘亲对苏薇的印象已经大为改观,谁知道刚说出心中所想,却惹来娘亲如此大的怒气。
他之所以着急与苏薇议亲,也是存了议亲之后虽然还要等过几年苏薇及笄之后再提成亲之事,只是等他考上秀才,虽然也算不得什么,但是如果苏薇成了他的未婚妻,就算苏薇年纪再长些,他照顾苏薇名正言顺,也不用担心影响苏薇的闺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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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更奉上,萝卜这个蜗牛真是写得十分不易,早上起来就开始写,除了中午和亲戚聚餐,下午睡了一会儿,其余时间都用来码字了,终于终于写够了一万字,万更真是不易啊!深深钦佩每天坚持万更的作者们,谢谢亲们滴支持,呼呼,睡觉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