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在雅竹小筑见过陆航之后,沈君昊和云居雁都以为他已经回泰州了。按理说,陆航性子温和,从不与人争强斗胜,京城人人都知他和蒋明轩感情甚好,如今又是启昌侯的未来女婿,应该没人敢找他寻事才对。
沈君昊急问长顺是哪里来的消息。长顺看了看云居雁,欲言又止。沈君昊立时有些不悦,问道:“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他不想云居雁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长顺听他这么说,回道:“是蒋世子说的。他说,他想与大爷谈一谈,不知道哪里比较方便。”说着他有小心翼翼地补充:“这会儿,昌邑伯府的马车应该快到大门口了。”
沈君昊有些奇怪。他觉得蒋明轩不该如此行事,上一次他们不是把话说清楚了吗?他虽不想蒋明轩与云居雁有什么交集,但更加放不下家里的事,遂吩咐长顺:“你先带他带去书房,告诉他,我马上就到。”
长顺应声而去。云居雁抬头对沈君昊说:“陆二公子的事,会不会有什么内情?你看要不要找人告诉舅父?”
沈君昊也是为难,更不知道陆航到底伤得如何,只能说:“等我见了明轩再说,暂时不要把事情阄大。”他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叮嘱道:“我会尽快回来的,有什么事马上派人通知我。”说罢直接去书房见蒋明轩。
书房内,蒋明轩低着看着地砖·眼睛眨也不眨,脸上难掩怒意。沈君昊进门,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未及打招呼直接问:“你不会以为是我命人打了陆航吧?”
蒋明轩抬头看他,并不言语,神情却明明白白地表达了,他就是这样怀疑的。沈君昊不由地生气,冷声说:“如果你要这么认为,我无话可说。”
蒋明轩依然只是看着他·许久说了一句:“他从不会得罪任何人,更不会与人争什么。”最后这半句话他说得意味深长。
沈君昊听着这话,更是生气。他不想解释,更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只是问:“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看蒋明轩不答,又想着他们毕竟是十几年的朋友了,婉转地说:“你上次不是说,他已经回泰州了吗?”他在告诉他,他以为陆航已经会泰州了,根本不可能派人去打他。
蒋明轩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追问了一句:“真的不是你?”
沈君昊抿嘴不语。对他而言,蒋明轩的怀疑根本就是一种侮辱。联想到蒋明轩对云居雁那种若有似无的情愫,他的心中更是不满,不太友善地说:“若是你没有其他的事……”
“陆航受了伤,第一时间不是找大夫,而是派人通知我···…”
“我不想知道这些事。”沈君昊一点都不同情陆航。他的很多行为已经造成了他和云居雁很大的困扰。他也没有义务关心他。
从蒋明轩的表情看,他的心情亦十分糟糕。他只当没听到沈君昊的话,接着陈述:“他告诉我,有人拿走了弟妹那套阳羡壶······”
“他不是说壶已经碎了,扔进了河里吗?”沈君昊更是生气·“他到底想干什么?一支玉箫难道还不够?他想惹出多少的事情?”
沈君昊一连串的反诘让蒋明轩说不出话。许慎之嫁女,沈君昊欠了启昌侯一份大大的人情。更重要的,这次的事若是传入许慎之耳中·不知道婚事会不会生出变数。
沈君昊此刻已经一个头两个大。四房和白芍的事未有结论,陆航偏偏还在这个时候闹这样一出,薛氏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些事情挤在一块,仿佛就是为了让他应接不暇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和语气问道:“他现在何处?伤得如何?陆家的人还在京城吗?”
“只是一些外伤。”蒋明轩一边回答,一边审视着沈君昊,确认道:“这事果真与你无关?”
沈君昊不屑回答这个问题,又重复了一次:“陆家的人在京城吗?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据他说·他只通知了我。我急着来见你·并未问及他的家人。”
沈君昊心中愈加烦躁。他不断命令自己冷静,却越来越担心云居雁。他总觉得一切的起因皆因云居雁怀孕了·幕后凶手一定在算计他们的孩子。他决不能让他们有事,可是他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世上还有比他更失败的丈夫吗?
蒋明轩见沈君昊这样的表情·问道:“你这边,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你平时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
沈君昊摇头,只道:“玉箫的事,既然早已言明是他丢失的,希望他无论如何都要坚持这个说辞。至于阳羡壶,还希望你和他不要对任何人提及。其他的事我和居雁自会处理的。”
蒋明轩听着这话,不由地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避开沈君昊的目光,平淡地陈述:“关于陆航受伤的事,绝不会从我和他的嘴里传出去,我们也会尽量瞒下这件事。”
沈君昊听着,正欲点头,就见锦绣从不远处走来。他怕凝香院有急事,让蒋明轩稍等片刻,自己迎了出去。
锦绣上前给沈君昊行了礼,回禀道:“大奶奶让奴婢告诉大爷一声,四老爷的姨娘早上动了胎气,已经唤了大夫把脉夫人从凝香院回去之后,身体不适,怀疑是药材不新鲜已经叫了药材房的管事回话,这会儿正在玉衡院休息。大奶奶说,她一切都好,让大爷不必担心。您若是要出府办事,她就在屋子里等着您。”
沈君昊明白,云居雁派了锦绣过来,只是为了让他安心,不想绊住他的脚步。他确实放不下她·同时也不想见陆航,遂对锦绣说:“我这边没什么事,待会儿去向祖父请过安,我就回去了。你对她说,长辈之间的事,怎么都轮不到我们插手。”
锦绣领命而去。沈君昊正欲回屋与蒋明轩说话,长顺与锦绣擦肩而过。“大爷,二爷回来了,正等着你。”他急巴巴回禀·顿了一下又补充:“他好似很着急,还说不能让王爷知道什么的。”
自沈君昊去寺庙见过沈君烨之后,他们再也相见,也没有任何联络。沈君昊不认为他有什么急事,对着长顺说:“我知道了,先让他等一会儿。”
“大爷!”长顺叫住了已经转身的沈君昊,小心翼翼地说:“王爷刚刚传话,让小的过去说话。”他眼巴巴看着主子,眼中满是哀求。
沈君昊知道,沈沧一定又想通过长顺了解他们的境况。他交代长顺:“无论祖父问什么·你就说大奶奶这几天身体极不舒服,我十分担心,所以大多时候都在屋里陪着她。他若是问其他的事,你就只说不知道。”说罢折回了书房。
蒋明轩一直在书房内注意着沈君昊的一举一动。他知道沈君昊一向不喜欢丫鬟伺候,因此推测是云居雁遣了丫鬟过头。看沈君昊回来,他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很快告辞而去。
沈君昊送走了蒋明轩,本想先去见沈沧·以防长顺不小心说错了什么,结果在门口遇上了沈君烨。
不过几日没见,沈君烨一下子消瘦了不少·脸上甚至多了几分沧桑之色。沈君昊见状十分惊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君烨摇头,慌慌张张地说:“大哥,钱琅的事,我完全不知情,我不知道他居然如此大胆。”他口中的钱琅就是之前找沈君昊自首的茶楼管事。
很早以前,当沈君昊察觉账目有出入的时候,他原本以为那些银子是沈君烨拿去的·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他看来·这几百两银子就当是沈君烨的工钱。熟悉他的人都觉得他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但水清则无鱼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自钱琅自首之后·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矿场那边,还来不及考量沈君烨在整件事中扮演的角色。如今看他如此着急·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只能说:“我相信事情与你无关,你不用如此紧张。再说每个月不过几百两银子……”
“不,大哥,这不是银子的问题,而是个人品格。之前我···…”他戛然而止,一脸的羞愧。
沈君昊知道,沈君烨这是想到了云居雁。他虽不会再觉得别人喜欢云居雁,就是她的错,但自己的亲弟弟再次提起这事,他心中怎么都有一点不舒服。再想想之前,蒋明轩的态度,还有陆航的种种行为,似乎每一件事都在考验他对云居雁呢的感情。
“大哥。”沈君烨低低唤了一声,解释道:“祖父并不知道我擅自回来。我只是想亲口与你说一声,马上就要回去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行了,我知道了。”沈君昊随意点点头,催促道:“家里人多口杂,你还是赶快回去吧。适当的时候我会劝祖父让你回来的···…”
“不用了。
那里很好,我想多住一些日子。”
“随你吧。”沈君昊没有勉强。沈君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转身向外走去。沈君昊亦往枫临苑而去,才走了两步,就听沈君烨又叫了他一声。“还有什么事?”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耐烦。
“我······”他深吸一口气,又朝四周看了看,问道:“大哥,我好不容易才能回来一次,不知你是否愿意和我去雅竹小筑坐一坐。”
“有什么话不能在家里说吗?”
“也不是不能,只是····…”沈君烨一脸为难。
沈君昊不愿离云居雁太远,特别是今日,他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因此依旧坚持:“如果你有事与我说,不如就去我的书房,我命人守着,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的。”
沈君烨疑惑地看着他,忽然间退口而出:“是不是大嫂有事?她没事吧……”他的声音渐渐弱了,因为他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夹着太多不该有的关心。
沈君昊虽听到了·却只能假装不知。之前他打也打过了,说也说过了,沈君烨既是认错,又是保证。面对她的情不自禁,他除了假装不知道,还能怎么样?
须臾,两人来到沈君昊的书房。沈君烨关上房门,为难地沉吟片刻,吞吞吐吐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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