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张九生恭恭敬敬入得堂内,满脸欢喜道:“衙内,那个小娘子的事情打听清楚了。”
“哦?快说!”刘守光半躺在靠垫上的身子立刻探直,连忙摧问。
“那小娘子是张家的,住在东市四条巷张宅。”
“张家?哪个张家?”
“北城府堂街的张家。”
“蓟门别将张景绍?”刘守光大喜,张景绍虽为赵珽家将出身,却一直在跑他这条门路,自从刘守光答应将来让张景绍从赵家单立出来之后,张景绍对他便一直鞍前马后、巴结有加。听说是张景绍家的女娘,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衙内说得不错,正是张将军家的。不过却是旁支,与张将军家走动不多。听说小娘子父亲原来做过都头,如今已经提不动刀了,现在只有个兄长在平州军做都头。”
“唔,很好。这样吧,老张啊,以后东市那片坊市你尽管去占,若是刘巴那个泼皮还敢与你争,便提某的字号。”
张九生大喜,他与东城泼皮头子刘巴争夺东市坊市,双方斗了大半年,却始终不分胜负。半年多的争斗让张九生元气大伤,他就是为了此事来求刘守光的。只是刘守光一直对他避而不见,似乎已经忘记了当年他陪同在刘守光身边为这个纨绔子弟搏命的苦劳了。
可他也不敢有所怨气,刘守光长大了,已经开始领军了,两人的关系转瞬间如天地之隔,有了巨大的分野,一个还是泼皮混混,一个却成了衙内、都指挥使,这就是命,从生下来就注定了的命。
好在衙内还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终于能够为衙内办了件小事,就这么件小事,便抵得了他半年的搏命。有了衙内撑腰,不信刘巴还敢跟他抢这片地皮,恐怕整个幽州城,他张九生今后都可以横着走了。
张九生喜滋滋的离开后,刘守光让门外一个横班护卫进来,吩咐道:“你现在就去请蓟门别将张景绍,就说某在这里设宴,请他过来饮酒。”
有了这件事情打岔,适才在节度府后宅被人撞见的糟糕心情终于有所消弭,但心情虽然略微好转,这件事依然要好生盘算和妥善处理,免得将来生出祸端。他便开始琢磨起来,首先是要想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以防父亲问起,同时还要尽快打听清楚今日去过节度府的都有谁。
......
李诚中撞见衙内刘守光的时候,还在考虑怎么应付这位衙内,却见对方神情慌张,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从自己面前逃离,不禁很是愕然无语,这是怎么回事,这位衙内怎么在自己家里弄得跟做贼似的。
但既然衙内离去,他也就松了口气,顺着原路返回了节堂外的厢房。
李诚中也没多嘴,陪着周知裕在厢房中又等候了好一会儿,才见从外面涌进来一群军将,当先的正是大帅刘仁恭。
周知裕带着李诚中从厢房中出来恭候,刘仁恭见了,一摆手,让两人跟着自己进了节堂。
卢龙节度府的节堂是一座小院子,当面正北是一座轩敞的正堂,供刘仁恭召集军议,正堂旁东西两侧是左右厢房,左厢房存放着重要的机密卷宗和地形图,右厢房摆放着节度使符节、印信和各种令牌。实际上,节堂之所以为军机重地而不得擅入,除了军议之时需要警戒和保密之外,主要还是因为左右厢房中存放的物件,这些物件对于整个幽州来说都太过紧要了。
虽说现在是个军头就敢把自己的指挥所称为节堂,但严格意义上来说,真正的节堂,只在一方镇帅之处,其他都属于逾制。比如周知裕设在平州大营中的节堂,那就是赤裸裸的逾制行为,只不过没人追究罢了。在这个纲常紊乱的时代,皇帝连自己家人都保不住,这种小事又算得了什么,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李诚中早就听说过节堂的大名,节是大将出征时天子所授的符节,是军权的象征,节度使这个官职名称也由此而来,存放节度使符节、印信的地方就是节堂。到了宋代,节堂一般都设置在帅府之西侧,西为白虎,故又称白虎堂。李诚中看过的《水浒》中林冲误入白虎堂的故事,说的就是林冲被诱入了高太尉的节堂。擅闯重罪,放到哪一朝都是重则斩首,轻则流配的罪名。林冲只是被判了个刺配沧州,已经是开封府尹顶着巨大的压力从轻发落了。
传见李诚中之类的小事情本来是不需要在节堂这种军机重地进行的,但如今是非常时期,为了便于处理军务,刘仁恭自己都几乎搬到节堂来住了,当然也就便宜了李诚中,让他见识到了这个传闻中的神秘所在。